涼風習習,鳥聲陣陣。
幽幽密林瑟瑟水,簌簌芳草片片雲。
賴特·因佛梅森穿著馬夫修頓的衣服,左手拿著護衛卡拉克斯的劍,右手拄著膝蓋,氣喘籲籲。
他現在心裏高興極了,再也不用受修頓的斜眼,再也不用被卡拉克斯訓斥,他逃了出來,從陰暗的克爾修斯堡逃了出來,他發誓從此不再做誰的奴隸,自己做自己的主人,他可以為自己的流浪武士夢而奮鬥了!
理想總是美好的,可從小就在城堡中做雜役的賴特除了幹雜活什麼也不會,天漸晚了,他迷路了。
明月上枝頭,夜的睡意填滿了他的大腦,他就這樣沉沉的睡去了。
夢裏,是他的童年,他坐在凳子上,晃悠著,凳子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像馬蹄聲一樣。
老馬夫修頓不允許他這樣做,夾著他,拿馬鞭揍他的屁股,揍了好多下,他醒了。
馬蹄哢嗒哢嗒,馬車左右搖晃。他正坐在馬車的一側,被綁著。
另一側是他的劍,和一個胡子左邊彎右邊直的老頭。
老頭看他醒了,突然伸出手,把賴特衣服領子上的那撮馬鬃拔了下來:“小鬼,這麼小就當上馬夫了”他揉了揉那撮馬鬃,又揉了揉他的大紅鼻子,揉歪了右邊的胡子“這劍是偷的吧,偷完了還想跑,老子要把你賣到南方比克裏斯爾農場去,替你主人懲罰你!”
賴特掙紮著想把劍要回來,可實在無法開口,布條塞的太多了。
五輛馬車在路上慢悠悠的磨蹭著,直到中午還在趕路。
賴特左右看了看,同車的“乘客”還有兩個,一個鏡片掉了一個茬的迂腐老學究似的,另一個皮膚白皙指甲又長又透明的男人,賴特很討厭他,因為他穿著帶花紋的皮鞋,管家的兒子曾經用帶花紋的皮鞋踢過賴特四腳。
太陽到了頭頂,所有的人都昏昏欲睡,馬不斷地打著響鼻,馬車也吱吱呀呀的叫起苦來。
老頭敲了敲馬車沿:“狗屎天氣,昨天還那麼涼快,今天就...”
他的話隻說了半句,脖子便飆出血來,灑了賴特一身。
賴特抹了一把臉,覺得世界都傾斜了,一睜眼發現自己滾到了路邊的草叢裏,皮鞋男騎著馬,舔著手指甲上的血,漸漸跑遠。
其餘馬車都停了下來,把死了的老奴隸販子抬到原來的馬車上,讓他平躺著,然後他們挖了一個很大的坑,把馬車也一起埋在了土裏。
其中有的人落淚了,有的人還在驚愕之中。賴特覺得他們隻是“本分”的奴隸販子,因為大額頭廚師拉蒙說過土匪都是把死去的同伴隨便一扔的。
之後的旅途就更加讓賴特厭惡了,由於少了一輛馬車,賴特和一群道地的奴隸擠在一起,這讓他更加憎惡皮鞋男了,雖然他以前也是道地的奴隸。
隊伍中有人死了,他們一致決定晚飯取消,當然,不包括奴隸們,因為“貨物”沒有決策權。
賴特和其他的奴隸們被放在了一個大帳篷裏,圍了一個半圓坐著,中間是一個大火堆,一個壯漢拎著賴特的劍坐在那兒看著這些奴隸:“你們都老實點,誰要想逃跑,看老子不打斷他的腿。”
外麵鑽進來一個人,確實是“鑽”進來的,他站直了大約才到賴特的胸部,不過他肚子倒是不小,熬成油能熬出一大鍋。
“打打打,就TM知道打,打折了腿還賣個屁,咱們是做生意,不是綁架!”
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打壯漢的臉,但是實在夠不著,就跺了一腳,氣呼呼的走開了。
夜半蟲鳴,星稀月靜,但有人卻躁動了起來,旁邊的一個的中年男人把賴特口中的布條扯了出來,差點掀了賴特一個跟頭。
那男人看賴特醒了便轉過身子,示意他咬開繩子。
當賴特咬斷了繩子之後轉過身等著男人也把他的繩子咬斷,但是卻聽到一聲大喝,萊特轉過頭,隻見那男人甩了甩劍上的血,走過來把賴特的繩子砍斷。
賴特覺得有些眩暈:“你,哦不,是我們,我們死定了。”
那男人摸了摸胡子:“老子曾經可是宮廷劍士導師,國王都得...”
話沒說完奴隸販子們就提著家夥闖了進來,那男人大喝一聲衝了上去,幾個奴隸販子不知是被喝暈了,還是嚇暈了,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不一會就全被砍趴了。
賴特捂著耳朵,他覺得世界安靜的反常,他耳朵被震得暫時失聰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那男人又故作瀟灑地甩了甩劍,正要走。
“那把劍是我的”賴特喊。
“那就還給你吧,小鬼!”
他沒有回頭,隻是把劍丟給賴特,默默地走了。
賴特解開了所有人的繩子,有的人歡呼著走了,有的人卻茫然不知所措。
“你知道我家怎麼走嗎?”一隻小手抓住了賴特的衣角。
賴特蹲下身,看著這個大眼睛小女孩:“你家住哪?”
“我家很遠,在屋倫科爾大草原的北邊,靠近雪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