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東回到德安宮的時候,小皇帝已經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紅彤彤的小嘴兒撅著,眼睫毛上淚水掛著,時不時抽一下,看著怪可憐的。

“今日陛下嚇壞了。”小四兒跟在他身後低聲說道。

蘇晉東頭也不回,“別忘了你是誰的狗。”

“奴才謹記。”小少年撲通跪下。

第二日一大早,元青還在做夢吃雞腿,一陣涼氣兒竄進身體,骨頭縫兒都冷了,唰地睜眼坐起嚎道:

“冷死我了!”

“陛下該起了。”

元青豁然清醒,從對方手裏搶了被子蓋住胸。

蘇晉東以為她還要繼續睡,又把被子扯了,“來人,給他穿袞服。”

一番折騰,元青飯都沒吃成,被拖著上了轎攆。

“哪有人讓人幹活又不給飯吃的!”

元青一邊啃小四兒順手那的包子,一邊掀開袖子看傷口,都裂了,見血了。

卻再不敢說蘇晉東壞話,拿幽怨的眼神兒瞄他,忽然聽他說道:

“別忘了答應過我什麼。”

“答應你什麼了?”

“今日殿試,若是出了岔子……”

一句話未盡,元青已深知其利害,忙不迭點頭,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道:“對了,咱們昨天想的題目是什麼?”

小四兒等宮人快步跟著轎攆,聽裏麵陛下的求饒聲,紛紛歎氣。

按南齊律例,凡四品及以上在京官員都要上朝,以下的官員若有事奏、或有宣才會上朝。

南齊在京的四品文武官員分列兩邊,五六十餘人,以丞相為首,以禦史為首的清流一派,以蕭太後為首,以及那些有爵位在身位高權重的自顧自幹事兒的家夥,完全是個亂攤子。

其中隻有飽讀聖聖賢書但沒什麼實權的清流一派對皇帝忠心耿耿,還每天看她橫豎不順眼。

蕭太後垂簾聽政,就在皇帝的龍椅旁邊,意思意思隔著簾子。

“兒子給母後請安。”

“嗯。”

那太後抬手虛扶,端莊威嚴。

唉,元青都忍不住為原來的小皇帝感到憋屈,若非清流一派時不時問她一句,她就是個坐在龍椅上的擺設。

等到司禮太監宣殿試前十名進入的時候,她都要睡過去了。

“陛下,他們便是殿試前十名,打頭三人乃是前三甲。”

這些年輕的才子抖擻精神地來到立政殿,又有恃才傲物的驕傲,又有初涉天子殿堂的嚴謹。

元青憶及昨日說過的話,朗聲道:

“近來早春倒春寒凶猛,安遠府等地雪災頻發,諸位不妨以此作詩一首,供我朝百官評賞。”

既考了才情詩學,又考了民生策問。

十人各賦詩一首,有豪放蒼涼的,有迤邐溫和的,特點不一而足。

就元青的水平來看覺得都差不多,她笑眯眯地問下邊兒的大臣,“眾愛卿以為如何?”

然而沒有誰想當這個出頭鳥。

“陛下!”隻見為首的學子恭敬出列一步,狀似憧憬的說道:“學生久仰陛下威名,鬥膽懇請陛下指點一二!”

此人長眼薄唇,眸中精光閃閃,就是不知道是依靠哪派的。

元青縮了縮脖子,她能評價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