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時分,天工山腳下,一個茶攤。
一個身背一隻大木盒的青袍年輕人,作書生打扮,坐在桌前小口小口的喝著茶,看著這有些荒蕪的天工山怔怔出神。
天工山,因天工門而得名,所謂“妙手回春,巧奪天工。”這是形容十年前江湖上顯赫一時的兩大偏門妙手齋和天工門。
門派有正邪之分,亦有主偏之別,主門精於武學造詣,偏門則善於技藝,各有所長。妙手齋精於醫道,天工門長於器械,十年前,天工門的聲望達到頂峰,是當時天下匠人的聖地,亦是江湖俠客,文人雅士的樂土。
無論要求多麼苛刻,無論你是名震士林的大文人,或是稱霸一方的武豪,無論你是高貴如皇親貴戚,抑或低賤如風塵女子,天工門總能做出你所需要的東西,十八般兵器到筆墨紙硯,從精雕細刻的首飾到珠光寶氣的錦衣華服,有人曾這樣形容:“龍無雙翼九天飛,可為天公不可為。”將天工門比喻成逆天改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龍,天工門的聲譽可見一斑。
但也正是在十年前,曾經顯赫一時的天工門在一夜之間被神秘滅門,天下為之震驚,甚至驚動了當今聖上,當今聖上好武,登基以來文修武治,殺伐果斷,多次在邊疆大破敵軍,令曾囂張一時的北方鐵騎,南疆蠻夷和西域鬼兵聞風喪膽,再不敢越雷池半步。這裏麵自然有天工門所打造地神兵利器的功勞,削鐵如泥的兵刃,百步穿楊的天工神弩,刀槍難入卻又十分輕便的玄武戰甲......天知道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會有多少將士埋骨沙場,聖上龍顏大悅,親書牌匾,何等威風。
天工門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天子震怒,下令徹查此案,眾多與天工門有舊的江湖人士和士林人士,甚至升鬥小民也參與其中,這一查就是三年,除了一片廢墟外,一無所獲。
聖上震怒之下,也頗為無奈,隻得命人將天工門一眾工匠的骸骨好生安葬,在天工門舊址上修碑題字,並命此地官員每年祭掃,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小哥,你這是要去哪啊?”看茶攤的老漢有點納悶地看著眼前的這位少年,他在這裏看茶攤也有些年頭了,可謂閱人無數,可眼前的這位少年卻怎麼也讓他看不懂,少年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看上去很好接近,但眉宇之間卻總透著一股陰鬱之氣。似是愁,又似仇。老爺子吃不準,有心探問。
少年回頭,展顏一笑:”學生雲遊四方,此番是代家中一位身體有恙的長輩來此祭拜故友。“
老漢恍然:”原來如此,不滿小哥,小老兒方才看小哥有些出神,才有此疑問,冒犯之處還望小哥多多見諒。“
少年笑了笑,拿起一把短劍:|”學生這把佩劍,乃是學生八歲生日時,家父請天工門的巧匠打造的。”
老漢看了一眼那把劍,頓時一呆:這把劍作為工藝品來說,可謂登峰造極之作,劍鞘上以金絲勾勒出一條栩栩如生的金蛇,那鱗片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材質,看上去五彩繽紛,在晚風吹拂下似乎還會微微擺動,整條蛇就像活了一樣。
“在下也喜歡武學,本想成年後再請各位巧匠幫忙打造一把,隻可惜,唉。”少年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老漢眼中一絲疑惑和怒色一閃而逝,忙拱拱手:“原來如此,那小老兒就不留小哥了,山路難行,小哥務必小心。”
少年也拱拱手:“多謝老丈,學生也算有點功夫,不必擔心。”說著背起那隻大木盒,又向老漢拱拱手:“後會有期。”轉身便向天工山走去。
“小哥慢走。”但那少年走遠,老漢慢慢抬起頭,憨厚的表情慢慢變得冷峻,凝視著漸漸消失的少年背影,轉身閃入身後的木棚。身形極快,竟也是一身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