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1 / 2)

唐小芹最終是回到沈銀道那裏去了。她是讓陳二白給送回去的。陳二白的解釋是他是要救張清元一條命。如果唐小芹不回家,沈銀道就會整天去鬧,終有一天張清元會動手幹掉他的。到那時一切都晚了。至於唐小芹是不是張清元的女人了,陳二白且不過問。他明白這時的唐小芹也隻有張清元能護守她了。隻要人們確認那女人是張清元的,河口就沒有人敢對她輕舉妄動。陳二白還巴望張清元能在適當的場合給予確認。比如在隊上的倉房,或是結滿棒子的玉米地裏。

平靜下來後,張清元才真正有時間想到糧食。他之前就向劉總司令請示過,他要回河口種出好多好多的糧食來。因為河口的土地太肥沃了,都是上好的河沙地。種什麼都能長出來,都能得到收成。張清元把這個想法對陳二白說了。陳二白反問,你說我們河口先前種的不是糧食嗎?張清元說,不是,隻要是強迫我們種的都不是糧食。我們種的那些棉花能吃嗎?陳二白說,我們種的棉花能換來糧食呀。難道說不是糧食?張清元說,你還是不懂。那些物件我們不能直接享用,都是讓上麵收去賺錢了。我們還是得不到足夠的糧食。我所說的是直接在地裏種出糧食來。你懂了吧?陳二白堅持說,這個我還是不懂。再說我也沒有這麼大的膽量呀。我們種田不是要有計劃嗎?沒有計劃就種你有這大的膽子嗎?張清元笑了笑說,這個你就不知道了。我們的公社大院不是讓秋收起義攻下來了嗎?秋收起義的劉總司令就是我救下來的。我回來要種出好多好多糧食,就是他同意了的。陳二白還是將信將疑,他清楚這是在冒風險,冒很大的風險。鬧不好這是要坐牢蹲號子的。陳二白說,我還是不敢。現在雖說是秋收起義占了上風。你能保證不再來個夏收起義或是冬收起義。張清元說,你這就叫沒開眼界了。秋收起義那陣勢你見過嗎?他們一路衝過來就像水頭一樣,見什麼就能衝走什麼,還有哪一派能勝得了他們?陳二白不再說話了。他確實是知道張清元這些年雖說是受了不少的苦,但還是見了不少世麵的。他覺得應該按他說的辦,種一大田一大田的糧食。讓自己也能自由地支配支配糧食。

第二年開春,陳二白和張清元就帶頭在那大田裏種上了包穀。他們一幹,唐小芹也跟著幹了。她隻相信張清元,她想,就是跟著他坐牢蹲號子她也幹定了。就這樣整個河口都跟著幹起來了,種上了滿畈滿畈的玉米。張清元每天除了吃飯睡覺都在那大田裏。他太愛那些綠油油的玉米苗了。她們就像一個個小女人,漂亮而嫵媚,把她們養大成人了,嫁出去就能延續一代一代的香火。張清元沒日沒夜地撫弄著她們,嗬護著她們。目的是讓她們趕快成人,能給河口留下一撂又一撂養人的玉米。

那一天,張清元去大田裏轉了一轉,天呐,哪隻有自己整天泡在地裏,陳二白也在,唐小芹也在。那天,張清元就在地裏見到了滿麵紅光的唐小芹。那時已是初夏時節,玉米苗早已衝過了他們的頭頂。張清元走上前去說,這些包米苗兒像女人,更像你。唐小芹的臉一下子就緋紅起來。她也上前偎靠在張清元的胸前,張清元撫摸著她酥軟的後背。隨後他就把唐小芹輕放在那方柔軟的河沙地上。唐小芹主動解開衣褲,張清元就上去了。唐小芹輕輕地哼著叫著,她的雙臂緊抱著張清元壯實的腰身。張清元感覺好極了,這種滿足感他隻能用糧食來解釋。仿佛是這滿畈滿畈的玉米莊稼才使得他這般忘情的。他似乎在向整個河口宣布,他今天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而陳二白卻一直埋頭在大田裏除草。他縱容張清元那樣去幹,他還希望張清元能在隊上的倉庫裏幹。要讓全河口人都明白那女人就是張清元的女人,而不是那個淨了身的廢物的女人。

河口人也並非不得滿足。這滿畈的玉米就已經讓他們喜出望外了,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呢。張清元的理解是,他們隻要有了糧食,比什麼都實惠。這滿畈的玉米眼看就要上收了,這當然是值得慶賀的大喜事。人們怎能不感激張清元呢!這種感激當然就更加劇了對已是下體癱瘓的沈銀道的極端憤恨。關於張清元與唐小芹的事,人們隻能看成是應有的複仇。仿佛是在替整個河口人複仇。張清元就有這個資格。所以,當唐小芹與張清元在玉米地裏幹那事時,也沒有多少人覺得不可以。反倒覺得那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沈銀道因為癱瘓是永遠不能下地幹活了。他對唐小芹也基本失去了控製的能力。他想盡辦法也不可能阻止唐小芹要下地勞作。但唐小芹還是得與沈銀道同處一個屋簷下,她要照料兒子舟舟。不管怎麼說,舟舟是沒有錯誤的。也是她把他帶到這個世上來的。她不能不管他。但這種情形卻讓沈銀道更加惱怒,他相信這個在外搞野男人的女人,會把孩子也拉攏過去來對付自己的。到那時自己才真的叫雞飛蛋打了。他不能看著這樣下去,他要挽救兒子。他不能讓兒子也疏遠自己。於是,他坐在床上就叫來了剛幾歲的兒子,他對他說,兒子,你得記住,你娘是個壞女人,她在外麵和張清元睡覺。舟舟天真地說,娘沒有呀,她每天晚上都是陪著我睡的呀。沈銀道耐心地說,不是的兒子。她晚上是回來陪你睡覺了,你知道她白天在幹啥嗎?舟舟說,娘白天在地裏幹活呀。她還說等包米長熟了就給我做金黃金黃的玉米饃吃的呢。沈銀道說,兒子,那是她騙你的。她早就不想我們了。她要到張清元家做饃去了,她做了饃隻會給張山桃吃,不會給你吃的。這時的舟舟還不清楚,娘到張清元家去做饃為啥隻給張山桃吃而不給自己吃。張山桃不是老住在陳萬力家裏嗎?這時的沈全舟不再說話了。他不太相信他爸說的話。他相信娘是不會丟下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