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殷不知何時走了上來,卻忽然撩開衣擺猛的跪下。“娘娘,王爺已經去了,你這樣,他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
一層層的悲湧翻上心頭,像是彎曲的逆流,脈脈滑動,她的眼睛酸澀的疼。
去了……是啊!他們都去了……可偏偏隻留下她一個人。
“娘娘,王爺的毒早已入骨,硬撐了好多天,便也隻是為了等你來,王爺說,你一定會來,他說……他說你很傻,他放心不下……”
眼角又有濕熱的液休順著臉頰流下來,風吹過來,那麼冷那麼冷。
“娘娘,王爺縱死都放不下你,你卻還要讓他走的不安心嗎?”
“是我害了他,如果我早些趕來,他是有救的,可是為什麼我就不知道快點,如果再快點,他就不用死的,他不該死的。”
她突然就哭了,哭的像個孩子,那麼委屈,那麼無助。
“娘娘,此事如何能怪你,怪隻怪冷蕭太過奸詐,以妤將軍為誘,暗中偷襲,還用這般陰狠的毒,怪隻怪我,王爺是為救我才受的傷。”
錯愕回頭,憶兮木訥的看著眼前的人。“你說什麼?妤將軍?”
武殷一頓,卻也深吸了一口氣道:“虎門關我們本是誌在必得的,可是冷蕭卻易容成妤將軍的摸樣,誘使王爺上當。”
“其實王爺當時也懷疑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了他的手後,王爺疑心就少了些,還下令救人。”
憶兮手撐著城牆,似隻有這樣,才能撐起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她捂著心口,深深的吸氣,空氣吸入鼻中如細細的刀鋒般淩厲,一絲酸楚由心底升起,一彎彎的爬上背稍,心裏如同下了一場白蒼蒼的大雪,無休無止的清冷茫然。
“冷蕭……父親……”
她自然知道冷蕭是誰,當初跟在他身邊的近衛。
她忽然看著遠處,嘴角勾起一抹蒼涼的笑,赫連熙風,你為了殺我們,不惜連死人都利用嗎?
既然如此,這條命,便送你吧!
武殷有些擔憂,他不想說這些,因為知道小姐和那人之間的瓜葛,可是,小姐現在連生的欲wang都沒有,若是知道這些能讓小姐有信念活下去,那麼便是讓他受再多的天譴也值得。
···
郢霧皇城,朝堂亦是沉重,如今本還是國殤期間,逸王殿下又偏偏出事,他們又怎麼可能不擔憂。
而如今連皇後娘娘都親自去了郴州,這……這叫什麼事嗎?
銘政殿,一本厚厚的奏折砸在殿中跪著的禁軍身上,夜梓逸眸光森寒,看著眼前的幾人。“昏迷了數日?你們便是這樣護送的嗎?”
那幾人麵色也不太好。“屬下該死。”
夜梓玨疾步走著,心底的怒意卻未消,看著地上的人,冰冷的聲音這才道:“逸王呢?扶著送靈柩回京的人現在到了何處?”
他雖知道此次十二弟凶多吉少,當時便不該放她去的,那個傻蠢女人,還真的打算為了十二弟賠上性命嗎?
一名禁軍道:“沫統領剛剛傳來的消息,運送靈柩的人剛剛出發一日,再慢,三四天也便到皇城了。”
“她呢?”
低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下麵的幾人微楞,卻也明白皇上問的是誰。
“娘娘自送逸王殿下之後,便不再似之前了,有好好的吃飯,也在吃藥了,而且,娘娘最近似乎對軍情很敢興趣。”
“軍情……”夜梓玨狹長的眸微眯,心底卻有些不安,十二弟的死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隻是排兵布陣,她難道還想拖著那身子上戰場不成?
“立刻派人去郴州,待她身體稍好,便將人帶回來,若她不願,便是綁也要給朕綁回來,否則,你們都不必回來!”
幾人一愣,卻也不敢再多言什麼,隻得抱拳道:“是。”
“另外,帶上宮中幾名禦醫,還有城北藥廬的那位老先生,所需藥品無論何藥皆必須帶上,路上不得延誤,聽明白了嗎?”
“屬下等明白。”
“退下吧!”
“是。”
大殿內瞬間隻剩下他一人,空曠曠的大殿,顯得那般安靜,夜梓玨一襲龍袍,緩步走向地上的奏折麵前,將那奏折撿起,合上。
“十二弟,她說朕若失去你,還有其他的弟弟,可世上,又怎麼可能再多出個夜梓逸,那個蠢女人……”
‘九哥,你便坐擁這江山如畫,我去替你廝殺,這郢霧的天下,你我兄弟二人一起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