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傲雲在拓拔長岩、宗天拂、驚鴻和眾家將的簇擁下趕到回春堂,門口已經已經擠滿了魔狼峽穀眾多官員和傲雲手下的許多家將。天翔平日裏雖骨子裏孤傲不羈,但急公好義、待人謙和,嘴邊永遠掛著淡淡的笑意,在眾家將中人緣相當好,因此現在天翔受了傷,眾人皆牽掛於心,憂心忡忡,守侯在門外等著消息。
眼見傲雲到了,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趙波迎上前來,麵色沉重道:“今早巡弋的士兵巡查到南城時,發現一人倒臥在地,渾身是血,昏迷不醒,連忙將其送到此處,方才由我們的弟兄崔廣逯認出是天翔。軍醫正在為其治療,但天翔至今都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傲雲匆匆進入室內,隻見天翔臉色蒼白到極點,有如從來沒有見過天日,正悄無聲息地躺在回春堂中央用被褥墊成的軟墊上,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機,幾名軍醫正在周圍手忙腳亂,其中一名年長者見到傲雲到來,連忙迎上前來,向傲雲施禮問安。
傲雲詢問道:“傷勢如何?”
那人有些惶恐道:“天翔公子身上零零碎碎竟有數十道傷痕,那還並不怎樣,隻是胸口和腰際那兩處傷非常嚴重,尤其是胸口那一刀,雖入皮肉不甚深,但那傷口之下的肌脈幾乎全被破壞,而五髒幾乎有移位的跡象,筋脈也有數道被震斷,更因傷後沒有及時醫治,帶傷長途跋涉,疲力勞累,無休息時間,才導致傷上加病。一般來說,便是體質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活下來,還好天翔公子體內似有一股潛在的生機鎖住心脈,這才使風寒和傷勢無法侵入心脈,保存生機。不過即使這樣,情況還是十分棘手……”
傲雲揮了揮手,道:“你們辛苦了,都下去吧!”
那人一楞,似乎並未明白傲雲之意。
拓拔長岩道:“你們都去休息吧,太子殿下醫術超然,乃白骨可醫的聖者,自然有辦法醫治天翔,不勞你們費心了!”自從傲雲診斷出拓拔長風的病情並給出醫治辦法後,拓拔長岩對於傲雲的醫術早已深信不疑。
那人對於傲雲神乎奇跡的醫術也早有耳聞,當下道:“我等對於殿下的醫術早就神慕已久,不知殿下可否給我等觀摩學習的機會?”
傲雲的目光從軟塌上的天翔移回那人身上,道:“醫無止境,大家相互切磋學習和提高,有何不可?”說罷傲雲又將目光重新投放到天翔身上,伸手掐探天翔的右腕脈,片刻後將天翔側翻伸手在他腰脊上不停的按摸,似乎已有了悟後,突然出指眨眼之間在天翔身上連點數下,手法之快,令人歎為觀止,隨即開始伸手在天翔腰肋兩例緩緩撫動。
周圍眾人正不懂傲雲此舉含義,躺臥在軟塌正中的天翔慢慢地開始有了改變,隨著傲雲雙手的移動,他的肌膚逐漸開始發出一種淡淡的光芒,好像有一層光華在肌膚裏麵流轉。沒過多久,天翔的手腳開始慢慢地動起來,起先是無意識地彈動,接著就是開始了一抓一握的動作。隨後,天翔的眼睛也慢慢睜開,頓時一雙星目中寒芒外射。
“啊,醒了醒了!”眾人一陣大喜。周圍的軍醫卻是目瞪口呆望著傲雲,怎麼也想不通傲雲是如何令任憑他們大費周章、攪盡腦汁也無法使之蘇醒的天翔如此神速就醒過來,口中忍不住喃喃念道:“聖者就是聖者,果然非同凡響!”
傲雲這才收回手來,對眾軍醫道:“天翔已無大恙,不過身子還很虛弱,需要好生調理,這就拜托各位了!”
眾軍醫皆心悅誠服地連聲應道,心中仍然皆在感慨傲雲的神奇。
天翔一睜開眼睛,臉色平靜,眼眸中卻掩飾不住擔慮的傲雲首先便出現在眼前,頓時心潮澎湃,叫道:“公子……”便欲起身。
傲雲伸手按住天翔,柔聲道:“你重傷未愈,不可妄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天翔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切道:“快,斷天涯,斷天涯……”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皆疑:斷天涯怎麼拉?
傲雲淡然一笑,道:“不用著急,慢慢說。”
天翔長長舒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淩亂的思緒,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道個明白。
“什麼?斷天涯……”魔狼峽穀眾官員人人皆知斷天涯的重要性和一旦失守的嚴重後果,雖然天翔不顧自己安危,攜傷帶回如此重要的信息,但兵貴神速,想必此時,烈焰的精銳定已占領了斷天涯,打通了翻越魔狼峽穀進入克魯亞的通道,如此一來,戰局危矣!因此聞言都不禁失聲大呼,冷汗淋漓。
拓拔長岩和宗天拂二人顧不得欽佩傲雲的預見性,俱向傲雲請命道:“懇請殿下允許屬下率部立即前往,屬下願立軍令狀,不惜一切代價,誓必奪回斷天涯,否則甘受軍法處置!”
其餘眾將也異口同聲道:“末將也願領命前往!”
傲雲眼見眾人神態,卻淡然一笑,不慌不忙道:“大家不必擔憂,早在我至魔狼峽穀之前,白頌南前輩已經差人前往斷天涯了!”
眾人大驚,俱轉過頭滿含疑惑的看著白頌南,心中不解天翔經曆了一場生死血戰,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好不容易才帶回了如此珍貴重要的信息,而白頌南是如何早在一周前便事先知曉的呢?
白頌南見到眾人都看著自己,有些尷尬,嗬嗬一笑,道:“公子就是公子,什麼都瞞不過您!頜牧來此途中得到烈焰遣人襲擊斷天涯的線報,便主動請纓率百多家將前往斷天涯阻擊敵人,因此信息來源和真偽未經驗證,並未確切,故此我未告之公子,深恐讓大家虛驚一場。不過現在看來,頜牧的線報果然是真的。看來他在埃爾侖亞合眾國內確實花費了不少力氣!”
“頜牧!”眾人一聽,心中異常震驚,頜牧這個亞美大陸充滿了傳奇色彩的人物銷聲匿跡十年之久,居然也臣服於傲雲,他和埃爾侖亞合眾國仇深似海,雖然最終兵敗,但必定在埃爾侖亞合眾國內有不少精心安排,以備日後複仇和複國之用,否則也不可能獲需如此機密情報。同時也驚傲雲雖然事前不知此事,卻又掌控了一切,似乎沒有什麼不在他的計算之內,不愧為萬人景仰的聖者。不過雖然如此,許多人心中還是半喜半憂,喜的是斷天涯早有準備,而且帶隊的居然是頜牧,憂的是傲雲太子府中的家將雖厲害,可僅憑百多家將能否抵擋烈焰所遣的精銳?
傲雲似乎看穿眾人的憂慮似的,淡然道:“烈焰想要掩人耳目,暗中襲擊斷天涯不為人所知,所遣部隊數目必定精而不多。久知烈焰麾下有個速攻營,統領尉敬峰其人甚能,率速攻營三千精銳死士,屢建奇功,深得烈焰信賴,此次襲擊斷天涯,我想烈焰定是委派此人!頜牧曾仔細研究過埃爾侖亞合眾國各將領的性格和戰術特征,尉敬峰便在此列,以有心算無心,更有頜牧之能,對付尉敬峰應該不在話下,故此次定能打一場漂亮的伏擊仗,大家不必擔心,就等候捷報傳來吧!”
白頌南一拍大腿,麵露驚色,道:“公子真乃神人,據頜牧線報,此次襲擊斷天涯的,正是尉敬峰所率的三千速攻營精銳!”
此時拓拔長岩和宗天拂也說出早間覲見傲雲時,傲雲就預見烈焰會潛來此處密謀之事,眾人聽罷,俱讚傲雲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神色中充滿了無比的崇敬。
沒過兩天,頜牧和其他家將果然帶回了斷天涯大捷的消息,更是讓魔狼峽穀乃至整個浣花郡所有的軍民士氣大震,不可一世的烈焰計謀為傲雲所看破,所遣三千奇兵竟被傲雲手下一百多家將全殲,無一漏網,而我方僅四人陣亡,數十人受傷,這是何等的奇跡?雖然頜牧一行並非傲雲所遣,可魔狼峽穀乃至整個浣花郡所有軍民俱把所有的功勞加在傲雲身上,無不認為是傲雲的足智多謀和暗中安排的成果,無不認為隻有傲雲如此的神通才能締造如此的奇跡。不過興奮之餘,魔狼峽穀眾將士心中頗不是滋味:原本衝鋒陷陣是自己的本分,軍人的價值,就在於在疆場殺敵建功,保家衛國,可如今別人在前方馳騁疆場,自己卻躲在後方,眼睜睜看著功勳被別人搶走了,心中無不憋著一口氣。恨不得傲雲立即下令衝出魔狼峽穀,殺入敵營,去展示自己的能耐,建立功勳。
一時間,魔狼峽穀所有將士士氣高昂,戰意稟然。
隻有傲雲心頭淒然,斷天涯此役雖大獲全勝,但卻也有了傷亡。雖然都是家將,可在傲雲心中,每一人都是朝夕相處的兄弟,傷者有傲雲神奇的醫術和眾軍醫當作英雄般給予體貼入微的照顧,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自是無關緊要,但亡者呢?逝者如斯夫,永不返也。一想到這裏,傲雲心裏便陣陣疼痛。
傲雲心中不好受,頜牧心頭更是難受,雖說“瓦罐井邊破,將軍陣上亡”並不出奇,可此次隨他出征的,幾乎都是十年前便跟隨自己浴血奮戰的親密無間的好兄弟,自在沙郎克戰敗之後,數年來隨著自己顛簸流離,飽受風霜,直到遇到了傲雲,這才過上了幾年平穩的生活,如今又隨自己出戰,戰死他鄉,教自己如何心安?可他似乎也明白傲雲的心情,不得不撇開自己傷感,規勸傲雲道:“公子不需難過,我等十年前便抱定血濺沙郎克之心,苟活十年,已經是賺了。施獍羰他們四人今日能為公子而死,雖死尤榮,公子無須為此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