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魂斷天崖 節二 驚天一劍(2 / 3)

“不錯,此劍正是一出鞘必飲人血的‘赤魄’!”天翔輕歎一聲道,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可他的眼中忽又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此劍出爐時,那位天下無雙的鑄劍大師就已看出劍上的凶兆,一種無法可解的凶兆,所以他忍不住流下淚來,滴落在這柄劍上,化做了淚痕。他果然沒有看錯,自此劍出世之日,死在此劍之下的人物,沒有一萬,起碼也有八千!”

“‘赤魄’的光芒本該紅如夕陽,現在為什麼卻是碧綠色?”

“因為他已有上百年未飲人血了。”天翔歎道:“殺人無算的利器神兵,若是多年來未飲人血,不但光芒會變色,而且會漸漸失去它的鋒芒,甚至會漸漸變為凡鐵。但縱使如此,我家公子也希望它永遠不沾血腥!”

“哼!婦人之仁,難成大事!”烈焰不滿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千百年來,哪一位成大事者,不是踏著無數的血淚和屍骨爬上至高無上的巔峰?沒有人能夠例外!”

“你錯了!”天翔蒼白、尊貴而又冷漠的臉上,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就像是一個最虔誠的信徒,忽然提到了他最崇信的神祗。“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天翔道:“他的智慧、他的思想、他的威嚴、他的仁心,都沒有人比得上。什麼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文。”

“你言語中倘若再對我家公子不敬的話,我保證一定不會放過你!”天翔臉色一變,眸子之中暴出一團冷厲的殺意深深地望著烈焰,聲音竟冷得讓人心頭發寒,殺意更濃得像烈酒。

“連‘赤魄’此等寶物都舍得送人,難怪你對你家主人如此愛戴,唉,我所不能及也!”烈焰歎道:“要知道,往事蒿萊,昔日的名劍已沉埋,你的這柄劍已經是當今天下無雙的利器,近千年來沒有任何一柄劍可以比得上它。任何人都想得到它,包括我在內!”

天翔淡然笑道:“殺了我,赤魄就是你的了!”

烈焰也笑道:“不錯,殺了你,赤魄就是我的了!雖然你的確是一個人才,殺了你隻會令人惋惜,但我還是非殺你不可!”說罷烈焰緩緩踏進一步,隻這麼一步,天地竟似乎完全改觀,院落之間的那無形氣機就像是遇到凹陷的空問一般,全都向烈焰湧去,而烈焰的氣勢也在這一刻瘋長,敗葉枯枝全若遇龍卷風一般繞著烈焰旋鑄。

更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天翔那苦心營造的本來與天地合一的境界在刹那之間被破,那扯動的氣機竟使他的氣機與大自然之間撕開一道裂隙,這就是破綻!

於是,天翔先動了,他絕不能將先機讓給對方,他知道,烈焰可怕得無以倫比,作戰經驗更讓人心悸。

烈焰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芒,因為他看見了一柄劍——天翔的赤魄,十分緩慢,十分輕悠,更猶如在風中顫抖的秋葉!一寸寸地,一尺尺地推進,可是又似乎完全突破了空間與時間的限製,在快與慢這種極為矛盾的形式之下,劍芒已經刺入了烈焰周圍的旋風之中!

烈焰手中的刀輕揮,若一抹黑雲自旋風的中心湧起。熾熱的空氣如流動的波濤,四處輻射。濃濃的殺氣自烈焰那簡單一刀之中無窮無盡地奔泄而出,然後吞噬所有的一切!

當黑雲與劍芒相激之時,那敗葉枯枝猶如無數的氣劍標射而出。空氣磨擦的聲音,竟像金屬交鳴般悅耳。

眼看天翔的身形就要被黑雲吞噬,突地劍芒一盛,若劈開烏雲的一道閃電,直落九天。絕情身子疾旋,越旋越快,那柄橫空的有形劍氣也在狂旋,有若一把巨大的鑽子直鑽入那團黑雲之中。

烈焰眼神中顯出無比驚訝之色,天翔的劍芒竟可以突破他的氣牆直逼其麵,而且速度越旋越快。

“叭”烈焰吐氣開聲,強光暴盛,猶如旋風一般旋動起來,在氣流之間,形成無數可以撕裂任何物體的漩渦。

當天翔靠近烈焰刀鋒十尺之時,方才明白這一刀並不僅僅隻是一柄刀,更有一層龐大的氣場,在刀鋒氣場範圍內的空間似乎成了一個時空的塌陷,裏麵盡是扭曲的氣勁,任何進入其中的東西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來自無數個方向產生的撕扯之力,一種破碎的感覺似乎自天翔的心中升起,他仿佛感覺到自己置身於一股看不見的風暴之中,更似一葉飄浮於漩渦之上的小舟。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

這是怎樣的一刀,天翔幾乎無法明白。

“當!”天翔的劍勉強自狂亂的氣場之中揮出,架住了烈焰的刀。

而烈焰的刀中更似乎有著數股分別震出的力道,直襲天翔的手臂。

“蹬蹬蹬……”天翔連退七步才立穩身形,而烈焰如影隨形地再次攻上,刀鋒之下顯出一片暗灰色的色調那拖起的勁風足以裂衣碎肉。

“鏘鏘……”烈焰的刀,一刀比一刀猛,也一刀比一刀烈,天翔一步步後退,身上已添了八道傷口。

烈焰身子急旋.刀隨身轉,一團幻影越擴越大,地上的花草、附近的小枝盡數裂飛向烈焰在他的刀場之外形成一個巨大的球。

“轟!”天翔的身子如敗革一般飛了出去,撞在院落的假山壁上滑落於地,“哇!”大口噴出一堆鮮豔而燦爛的鮮血。

烈焰手中之刀斜斜揚起靜立於天翔三丈開外,那傲然的形象是一個大勝而歸的將軍。

天翔扶著石壁以刀劍拄地頑強地撐起身子。

烈焰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似乎為對方的頑強而興奮。他並不急於出手。

“好,天翔果真不愧為天翔,比我想象中更為可怕!”烈焰不由讚道:“如若你肯歸降於我,殺子之仇,我可以一筆勾銷,不再追究!而且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烈焰忽又動了招攬之心,畢竟兒子已經死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複活,而以天翔之能,倘若能夠招攬到,那不啻於增加了十萬雄師,這如何不讓烈焰心動?

“咳咳……”天翔再次咳出幾口鮮血,深深吸了口氣,笑道:“國士可殺不可辱,天翔生為我家公子之人,死為我家公子之鬼,豈能為你所用!更何況,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

天翔尚未說完,已站直了身子,如一杆標槍。似乎有一股來自空靈的氣機以無形的方式注入他的體內,此時他身上每一寸肌膚都產生了一層似乎可以看得見的氣體。

天翔眸子緊閉,可他卻似乎能夠看見所有的東西,這是一種感覺,是烈焰對天翔的感覺。

烈焰眼中滿是驚異之色,他發現在天翔刹那間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讓他有些心寒的人。他想不出天翔為什麼仍能夠散發出這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氣勢,他很自信自己的刀式,更可感覺得出天翔受的傷,可是此刻的天翔除了身上的刀痕之外,哪裏還像是一個受過傷之人?

殺氣狂漲,冷風在驟然之間吹過了院落。夜空中猶有輕輕飄落被絞碎的雜草和樹枝,這是剛才天翔與烈焰拚鬥時留下的殘痕。

天氣有些寒冷,這是一個積雪猶未化去的日子,天氣寒冷,當然是無可厚非的。不過,烈焰感覺到的冷,是來自心裏,之所以有些冷,是因為他感到在虛空之中似乎多了無數柄劍,無形無影卻又銳利無比的劍。

一道黝黑的光亮閃過,出自一個難以想象的角度,似乎來自地獄,跳自冥界,以一種無法意料和描述的弧度劃出,在虛空之中亮起一幕淒豔和血腥。沒有半絲預兆,沒有半絲聲息甚至讓人無法感覺這一刀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