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眼見靈兒美麗聖潔的容顏和洞內眾人滿麵誠懇和善的笑顏中,毫無一絲邪色,因此一雙大眼中畏懼警戒之色漸消,並且開口輕聲道:“謝謝……謝謝,我一個人……偷跑……出來玩,迷路……好多壞人,他們……作弄我,他們笑我……欺負我……我打他們……沒東西吃也沒地方……睡覺,好累……你……你給我東西吃好嗎?我有錢……”
雖然話音低微,且斷斷續續,不過眾人還是已略微知曉她言中之意。
靈兒輕輕擦拭去小姑娘頭上、臉上的雨水,安慰道:“不要害怕了,不要害怕了,你一個人跑出來家裏肯定擔心死了。外麵有好多壞人,你要是碰到壞人呀,那多危險呀!你家在哪裏?我們送你回去,可別人你家人著急了。”
說話中眾人已移身讓出了空位,月婆拍著身旁用上等絲布編製而成座墊對小姑娘笑說道:“來!你坐這裏,先把衣服烤烤,還有這支烤免甚肥,快來嚐嚐,味道很不錯呀!快來……”
小姑娘一雙大眼怯生生看了看一旁麵無表情的傲雲,又盯望了眾人好一會兒,這才側身盤坐在月婆身邊.伸手撥開了遮掩住麵頰的長發後,朝眾人柔柔一笑,說道:
“謝謝你們!你們……真是好人。”
月婆將尚插著樹枝的烤免遞給了小姑娘,笑道:“快吃吧,你這樣拿著比較方便,咦,小姑娘長得很好看耶!”
眾人此時才見她秀發攏至耳後的麵靨甚為秀麗甜美,一雙略陷的大眼下鼻梁高挺.小嘴朱紅,貝齒整齊潔白,圓圓的臉蛋上雙頰,各有一個小酒窩,微笑之時更深圓,的確是個美人胚子。
小姑娘伸出修長手指接過烤兔時,澀澀笑道:“這位大姐姐才……才長得好看呢!好似天上的仙女似的,除了我母親之外,我……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
靈兒雖然早就對自己的美貌習以為常,可聽見小姑娘稚嫩質樸的讚揚,心裏還是樂開了花,摟著小姑娘道:“小妹妹,你真的也很漂亮呀,要再長大幾歲,肯定比姐姐漂亮!”
小姑娘聞言頓時欣喜的爍然一笑。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能告訴姐姐嗎?”靈兒平日裏年齡最小,現在憑空成了姐姐,好不高興,對這個小姑娘異常有好感,立馬就開始關心這個妹妹了。
小姑娘大口大口吃著美味的烤肉,或許真是餓了,一點也顧不上淑女風範,弄得滿嘴都是油,靈兒在一旁不停抽空給她擦拭。現在聽聞問及自己的名字,才不好意思,羞愧道“我叫驚鴻,我爸爸媽媽都叫我鴻兒!”
“驚鴻”、“驚鴻”……靈兒念道,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姐姐,你笑什麼呀!我的名字不好聽嗎?”驚鴻手裏還捏著油膩膩的烤兔,揚起清秀的臉龐,不解地問道,烏黑烏黑的的大眼睛一閃一閃。
“喔!不是的,不是的!”靈兒笑嘻嘻地說道:“我是說你這個名字取得真好呀,驚鴻、驚鴻、翩若驚鴻,一隻受驚的小鳥,不是跟你剛剛才來的神情很像嗎?”
當小姑娘驚鴻明白過來,回想剛才走到洞口時的情景,低頭滿麵含羞。
嬌嗔道:“姐姐呀,不要取笑我了!”
結果事與願違,惹得眾人一頓哄堂大笑,就連一旁不言不語的傲雲,也忍不住微微一笑,不過真若驚鴻一般,一閃而逝。
驚鴻在眾人的關注中終於吃飽了,舒展著柔軟的軀體。此時,靈兒忽然問道:“鴻兒妹妹,你家在那裏?你自己偷偷跑出家門,一個人在外麵很危險,你爹娘也會擔心焦急哦,因此我勸你早些回家才是。”
驚鴻聞言頓時笑顏倏止,默默的望著靈兒好一會,才幽幽地說道:“我以前不知道,喜歡玩……現在我才知道外麵有好多壞人……你們很好,都是好人,我想回家,可是我……記不得回家的路……我隻記得我家旁邊有很大很大的湖,有好高好高的山……”說著說著,眼淚就從水汪汪的眼眶裏流了出來。
靈兒聞言,頓時伸手握住她的玉手,笑說道:“驚鴻妹妹,我們雖然今天才認識,但在心中好像是認識很久的好朋友,對嗎?你放心,我們會送你回家的,我們一定能夠幫你找到家的,不要傷心了好嗎?”
驚鴻聞言揚起滿是淚水的臉,怔怔的望著靈兒,半晌才破涕為笑,點頭同意。
“不行!!”看見靈兒居然自作主張,星公皺了皺眉頭,沉下臉道:“公子還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做,怎能為了這個小姑娘耽誤時間呢??有山有水的地方多了是,怎麼找呀?不行,絕對不行!”
驚鴻聞言,神色又黯淡下來,隻是一聲不吭坐在火堆旁,低著頭抹著眼淚。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什麼事情都比不上公子的安危和大業更重要!”星公一臉肅然。
“我說你這個丫頭怎麼啦?雖然這個小姑娘的確很可憐,可我們還有大事要做,怎麼能……唉!真個不懂事!”月婆雖然於心不忍,可還是讚同星公的意見。
靈兒似乎也意識到公子之事確非此等小事可以相提並論,可還是不忍看見小姑娘孤身流落在外,飽受風雨,不禁出聲哀求道:“爺爺……”
“哼!”星公轉過身去,根本不理會靈兒的哀求。
“我看這樣吧!如今世道混亂、魔邪叢生,讓她一個小女孩孤身在外,的確非常危險,我們也放心不下,要不先讓驚鴻跟我們在一起,等我們以後有空了再慢慢幫她尋找她的家人,隻是不知道她是否願意!”一旁的傲雲終於開口說話。
“好啊!公子,她一定願意的,是嗎鴻兒妹妹?還不趕快謝謝公子收留你!”
驚鴻聞言也喜出望外,連忙向傲雲謝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公子,這怎麼能行呢?她來路不明,萬一……”
“不用多說了,”傲雲徐徐道,語調慈和平靜,卻又帶有無上威嚴:“這個世界苦難已多,總不能因為自身安危就放棄慈者之心,我或許不能做什麼,但我總還是要做點什麼才行!”
“是,公子!”星公知道公子的性格,心中輕歎一聲,不敢再說什麼,同時也暗自下定決心,日後定要加倍注意這個來曆不明的小姑娘的一舉一動和公子的安危。
寧靜的雪雨夜中隻有風聲、雨滴聲以及風拂枝葉的颯颯響聲,聽不見蟲鳴及其他聲音,似乎久久未曾好睡的驚鴻,此時已經緩緩斜倒在靈兒的身上,麵含笑意的恬恬睡去。靈兒也靠著驚鴻,迷迷蒙蒙,半夢半醒。
傲雲望著她們嬌小柔弱的身軀,不由愛憐地解下披風,不顧眾人的反對,為她們蓋妥,才斜倚洞壁閉目沉思,思索許許多多似乎怎麼也想不明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