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每次你有求於我的時候,都是這種猥瑣的眼神?”說話的是個頗為雄壯的後生,七尺的身材,額頭上有塊不大不小的疤痕,有點破相,但是也平添了幾分英雄氣概,雖說沒有那種殺伐果斷,但是也能讓人眼前一亮!
邊上那個正打著哈哈的年輕人,抄著手,兩條胳膊攏在袖子裏,有些巴結地露出笑容,道:“瞧您說的,我跟你還誰跟誰啊?我跟你可是兄弟,燒過黃紙斬過雞頭的……”
“停!”那位趕緊抬起手掌組織這廝說下去,有些鬱悶地說道,“你不說還好,你說了我就來氣!斬雞頭燒黃紙……你娘的,當初就是看走了眼,遇人不淑!還說什麼兄弟,哪回出事兒了不是我去頂杠?我挨我老爹的鞭子比你吃的飯都多!”
小樣兒,還當我是棒槌?這麼些年了,總得有些長進不是?猛男不由得為自己的智慧暗自得意,但是,看到邊上那小子眼珠子一轉,他背脊突然有些發麻。
“我爹說了。今年讓我領二百多號人,你呢,是我兄弟,我不能不照看你不是?所以呢,嘿嘿,兄弟你就歸到我手下了。”賊忒兮兮地笑了下,猛男高呼一聲,“這不公平!”
“廢話!要公平的話你就是少當家了!”拍了拍猛男的肩膀,然後笑眯眯地安慰道,“強哥!不要這副表情嘛,我李雲可是最講義氣的了,您還怕我虧待你啊!”
強哥一臉哭喪,仿佛被霜打了,蔫菜一樣地說道:“拉倒吧!就你還講義氣!去年偷看淡水港豆腐店老板女兒洗澡,一看人家老爹來了,你連提個醒都沒有,麻溜兒地竄起跑了,留我一個人,真是把臉丟盡了!回去還被我老子一頓臭揍!”
“那不是急了嘛,忘記喊你了。”李雲訕訕地說道。
強哥忽然來勁了,嚷道:“好!這事兒就算是你大意了!那前年呢?你說港邊李老漢養的螃蟹個兒大肉鮮,攛掇我和你一起去拎籠子,結果呢?半隻螃蟹沒吃到,反而被李老漢逮住,晾在海邊吹海風吹了半夜!可你呢?還講義氣呢,拎了一籠子的螃蟹家去,也沒說給兄弟我留一隻!”
“那天不是正好旺財沒飯吃嘛,所以我就……”李雲心中惡寒,心道:大塊頭還真記仇!
“得了吧,你別跟我說旺財了!別說旺財不吃螃蟹,就是吃了螃蟹,今年過年的時候,旺財跑哪兒去了?”強哥越說越氣,開始倒起了苦水。
李雲眼珠子一轉,道:“它不是跑山裏……”
“跑山裏去來還能看見你開春的時候戴個狗皮帽子?整的跟個潑皮似的!多好的一條狗哇……”強哥唏噓不已,眼淚嘩嘩的,不過不經意間,卻看到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遺憾著什麼……
李雲訕笑了兩聲,心道:這事兒我都忘了,這小子怎麼就記得這麼牢?
心中一橫,索性無賴地說道:“嚷嚷啥!嚷嚷啥!我是誰?我是淡水港的少當家!小樣兒少爺我說話不好使是吧?”
強哥一看這廝又耍無賴,隻得說道:“別!你可是少當家,我哪能和你頂牛啊,你說怎麼著吧,要殺要剮誰你!”
“你別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啊……讓我臊的慌,我臉皮兒可薄了……”
“別說了!就你還臉皮兒薄?那母豬都能上樹!”強哥被李雲想來整的不輕,這廝原本就是不要臉在晚輩裏頭是頭一號,現在還理直氣壯地說這話,強哥真的有點吃不消了!
李雲笑容猥褻,一臉的下賤,拍著強哥肩膀說道:“嘿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強哥是也!”強哥姓牛,叫牛強,外號強牛!西北馬幫三當家的大兒子,和李雲打小就是火熱,好的穿一條褲子,隻是李雲這廝為人太過齷齪,老是整他,直到人大了懂事,才明白打小就被李雲當槍使喚。隻是兩人打打鬧鬧這麼多年,也不曾說真鬧過什麼別扭,兩個因為要好,幼年的時候就學老爹他們,斬雞頭燒黃紙,結拜成了兄弟!
“說吧,又想攛掇我上哪兒鬧騰去?”牛強也算是對李雲知根知底的,說句難聽點的,就是哥倆一個撅屁股,另一個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李雲眼珠子一轉,低聲說道:“好事兒!”
“別!你一說好事兒我渾身都發抖!”強哥心有餘悸,一臉警惕地看著這牲口!
“嘿!我說,怎麼就不相信兄弟我呢?真是好事兒!”李雲湊在牛強耳朵根邊上輕聲嘀咕了幾句,牛強先是一喜,接著是一愣,疑惑地說道,“不會吧,那群山上的人,肯跟我們做買賣?就今年開春的時候,老爹還弄死了個土包子呢,沒找咱們晦氣就算不錯的了!你還想跟他們交易,這事兒成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