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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挎著劍,獨自走在荒蕪無人煙也無人影的沙漠。
他是憤怒的,但也是不動聲色的。因為他不想沾染麻煩——憤怒會讓他受到侵襲的可能性上升。
他不想浪費時間在對抗上。特別是烈日當空的時候。
陸沉很強,但他謹慎。即使身在占領區,他的左手也依然按在劍柄上。獨身一人,他隻能相信他手裏的劍。
占領區,是無法反抗『意誌』的生物聚集的地方,這些生物的攻擊欲基本為零,且求生欲相較其他區的生物也要弱的多。
簡言之,不敢死,不想活。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二百多年前開始的……『意誌』侵襲!
『意誌』侵襲已經過去了二百多年了。即使是現在最長壽的人,也沒見過以前的正常的世界的模樣。
活在這個時代,死的人當然不再言語,活的人大多時間也都不在說話。要麼趕著去死,要麼掙紮著活著,哪有說話的心情呢。
而這二百餘年,『意誌』席卷了整個世界,那些無法反抗的生物被驅趕到一起,便有了占領區。
因為無法反抗,所以這裏的生物都很弱。而那些可以抵抗侵襲的生物進了這兒,則會被削弱、被壓製,甚至被侵襲!
被侵襲,對弱者來說,是無法變強,永遠弱小;對強者來說,這是被主宰,成為傀儡。
所以很少有強者會來到這裏。動物的趨利避害更加明顯,就更不會回來了。
可是終究還是有回來的動物,於是就有了襲擊,而陸沉的謹慎讓他避免了匆忙應對襲擊的情況。
更重要的是,讓他能用最簡單的最省力的方法應對襲擊。
他沉默的拔了劍,攔腰斬斷一隻躍起的巨型沙鼠。瞥了一眼趴在那瑟瑟發抖的小沙鼠,沒有再殺戮,隻是將劍歸入鞘中,繼續不緊不慢的趕著路。
不緊不慢的是節奏,陸沉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速度快是因為他不能在占領區呆太久,他要保持自己的狀態。
至少在殺掉那條龍之前,他的狀態不能太差。
陸沉要殺一條龍。
龍,隻要是可以完全抵抗『意誌』侵襲的生物都可以被冠以龍之名。它們是這個時代的寵兒,它們自由穿梭在各個區域,隨心所欲,開開心心。
可這並不說明龍是一個喜好旅遊的生物。而相反,它們更喜歡狩獵,狩獵那些強大的、抵抗『意誌』侵襲的強者,這些強者裏有人,也有龍。或者狩獵那些弱小的、但是被強者保護在『意誌』所不能侵襲的地方的弱者,這些弱者裏隻有人。
每一條龍都很強,所以陸沉不能隨意消耗體力。他之前衝動了一次,已經很耗費體力了。
陸沉不喜歡這個無藥可救的世界。他喜歡講道理,但這個世界卻不講道理。
比如說,他疾走三百裏不眠不休,也追不上他在乎的人。
比如說,他以一敵三宰了兩條龍,也救不回已死去的人。
陸沉要殺了那條龍。
他疾走了三百裏,順手宰了兩條龍,看見了龍的高貴和狼狽,目睹了家園的混亂和滅亡。
他要宰了那條畜生。
陸沉的嘴唇幹裂得厲害,饑餓和疲憊纏繞著他,灼熱的沙燒著腳,熾烈的光燎著臉,浸著早已轉黑的龍血的劍滾燙滾燙,而他的手依然按在劍柄上。
龍在逃竄,是的,逃竄。
強大的、喜好屠殺的、無視侵襲的龍,它在逃竄。
它貧瘠的腦容量理不清它被追殺的理由,但是它發達的肌肉給了它活命的機會。
但隻是一線機會。因為陸沉看見它了。
陸沉提氣。
陸沉矮身。
陸沉奔跑,如驚雷。
千錘百煉的氣如瘋狂輪轉的風車,在陸沉身旁旋起了大風,灼熱的沙被攪著飛舞起來,一粒一粒的,以極大的速度砍在陸沉的臉上,還有他的身上。
陸沉吼出了他今天第一句話,隻一個字。
“死!!!”
陸沉按在劍柄上的手猛地握緊,拔劍!
這一式拔劍他練了十年,而在六年前他能夠內氣外放後,他便有了拚死一搏、一擊屠龍的資格。
而六年過去了,現在的他……
那外放的氣聚在劍身,又延出去三尺,這些氣噴吐著怒火,攪動著風沙,隨著陸沉一起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