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帝王家(1 / 2)

六月已末,數月來沒有半點雨水滋潤的長安城已跟蒸籠般煎熬難耐。炎炎烈日暴曬之後的大明宮透出昏昏欲睡般的沉悶,分布宮廷內鬱鬱蔥蔥的萬年青也耷拉著臉,無精打采的厲害,隻有知了依舊不知疲倦的撕心裂肺般蟬鳴。

天色逐漸暗淡,高大雄偉的紫宸殿內殿點燃了燈火,白晝般通明,寬大富麗的龍榻上躺著一名二十三四歲的年輕男子,長相俊朗、麵容卻十分蒼白,瘦弱的身軀卻透露一番錦繡氣派。隻是那男子緊鎖雙眉,似熟睡一般。

一群宮裝女子上著窄袖短衫、下著曳地長裙、腰垂細長腰帶,圍攏跪立在龍榻前,掩不住“粉胸半掩疑暗雪”,止不住“坐時衣帶縈纖草,行即裙裾掃落梅”。其間,幾名婦人間斷的哭泣聲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一位身著白色長袍,齊胸雪白長須,約摸五六十歲年景的老人,將手輕搭在年輕男子的手腕處。

沉默了許久,老人口中忽然喃喃有詞,“奇怪,奇怪,如何這般奇怪。這脈象,這脈象為何如此跡象,難道?難道!”

靠近龍榻處,跪立著一位素衣婦人,不過二十歲光景。素衣婦人抬頭輕聲問:“何太醫,如何奇怪?”見何太醫低頭未語,似入迷了一般,又問,“何太醫,陛下如今狀況如何?脈理可還勻稱?”

何太醫輕輕的放開年輕男子的手臂,向著素衣婦人作了個揖,“回稟娘娘,恕老臣才疏,看不明究竟。先時,陛下脈象紊亂,氣息微弱,如風雨間火燭,隨時都可能,都可能!而如今隻片刻光景,陛下脈象竟突然變化,好似漸漸好轉,隻是脈象甚是奇怪,似有兩股氣力在拚搏。”何太醫說著,再次輕搭年輕男子脈搏,又是許久,“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陛下乃真龍天子,自有仙人庇佑,陛下已醒轉,身體已無大礙,”跪倒在地,朗聲說道,“天佑大隋朝。”

眾人紛紛向著龍榻方向叩拜。卻見叩拜人群中一名女子驟然起身,三兩步奔至龍榻前,伸手緊緊握住年輕男子手臂,淚珠雨珠兒似的翻滾下來,嘶啞著喊道,“陛下,陛下,您可是醒了,可是記掛憐兒?陛下,您快快睜眼吧,好好看看憐兒一眼,憐兒好生牽掛您。陛下,陛下!”

楊憐兒邊哭喊著,邊晃動著年輕男子的手臂,隻是體態虛浮,已是搖搖欲墜之勢。

“楊昭儀,放肆!陛下身體虛弱,需要好生修養,這等淺薄道理你卻不知?妄你世出書香門第,貴為九嬪,如此不知禮儀,還不快快退下。”素衣女子滿臉不喜,嗬斥道。

這素衣女子姓李,前朝柱國李國熙之孫,名月茹,十六歲時入宮,被先皇太後授為貴妃。按建製,本朝後宮共設一後四妃,分別為皇後,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均為正一品。隻是,當今皇帝在位時,僅設一後一妃而已,而太後、皇後相繼仙逝,這一群嬪妃中自以她為長。

楊昭儀似乎根本沒有聽聞,李月茹見著不免心中怒氣更甚,再次喝問,“楊昭儀,本宮與你說話,你可曾聽的明白,還不趕緊退下。”話語剛落,隻見楊昭儀應聲倒地。李月茹猶豫著,終是起身上前虛扶了一把,自然沒有扶著,喚幾名宮女扶著楊昭儀先行退下。

楊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回到了唐朝,好似還中了狀元,走馬揚鞭曲江池十分威風。這時分,楊敖正跟李白、杜甫等人相約在青樓飲酒,青樓名叫天香樓,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妓女在身邊載歌載舞,鶯鶯燕燕極其熱鬧。

夢忽然被打斷,楊敖感覺有人拉拽著自己的手臂,下意識還用力掙脫了一下,隻是使不出半分氣力。感覺有水珠滴落在臉龐上,順著臉龐流到嘴唇邊,瘙癢的厲害,隻好輕輕的用舌頭舔了舔,卻不似水滴的滋味。耳邊傳來雜七雜八的哭泣聲,嘈雜的有些悶的慌。想睜眼又覺得眼皮沉重,透過眼縫瞧了一眼,隻見床前跪立一大群奇怪裝束的人兒,卻沒有多想,用了幾分力,輕歎,“圍這麼多人幹什麼!”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又昏昏沉睡了過去。

李月茹站在楊敖身旁,楊敖的一舉一動均落入眼中,見楊敖忽然嘟噥了一句話,又閉上了雙眼。湊近些輕聲問,“陛下,您可是醒了?”

楊敖並未言語,又似熟睡了一般。李月茹卻以為楊敖依舊不願理睬自己,本有的喜悅心思也就淡了。抑製住心思,轉身對眾女說,“陛下大病初愈,著實累了,已睡下了。眾位姐妹但且放心,何太醫方才已言,陛下再無大礙。這幾日,眾位姐妹都辛苦了,各自回宮好生休息。”

眾女允諾,逐一退去。

李月茹見眾人散去,歎了口氣,輕輕將露出的被角掩上。身旁有內侍輕聲說,“娘娘,您也多日未曾合眼,陛下既然已無大礙,娘娘也得將養身子,不妨回宮休息,奴才等在次伺候便是。”

“小程子的苦心本宮領了,隻是本宮回宮恐怕也未必能睡著,在這裏尚且安心。”

楊敖再次醒來,已是次日午時。

醒來之時,精神出奇飽滿,周身通泰,腦中突然湧現昨夜迷迷糊糊中聽聞的事情,如同夢境一般。忍不住搖搖頭,自床頭坐了起來,肚中咕隆隆叫的慌。

習慣性的伸手在床頭摸索衣物,摸了半天連半個衣角也未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