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歡方才失魂發怔的樣子每個人都瞧見了,她就索性假裝受了驚嚇,讓顧熙然摟著回生梅閣去了。顧家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別說參與了,她甚至不想再旁觀,看多了此類的事情,會覺得人人心理陰暗,生活完全無望,倒不如眼不見為淨。
這大概是鴕鳥心態或是逃避現實,但她除了想要安定生活外別無所求,更沒有攬過大權來當家作主的欲望,那麼這些事情同她又有什麼相幹?
回到生梅閣,喝了兩杯熱茶,她漸漸的緩過氣來,再看看陪在身旁的顧熙然,才覺得心頭有一絲暖意。
幸好,不是一個人在此,還有人可以相互依偎扶持。
兩人下下五子棋,看看書,安靜的渡過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紀丹青帶著一臉疲憊走進生梅閣,放下藥箱後先搖了搖頭:“你們家這些事……”
話沒說完,就是一聲長歎。
沒人接他的話,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是一攤子爛事,而且倒下的人一個接一個,難怪連他都有些吃不消了,整整兩日沒停過奔波瞧病,就是鐵打的人,也要覺得累了。
紀丹青轉頭看看舒歡的臉色:“太君讓在下過來瞧瞧二奶奶,這會感覺如何?”
舒歡淡淡一笑:“感覺很不好,要清清靜靜的養上月餘。”
紀丹青微怔,隨即笑起來:“是了,憂思過度,傷及脾氣,在下知道怎麼開方了。”
那一張藥方上麵,補氣寧神的藥開得滿滿當當,別說其他人了,就是舒歡這位“病患”瞧了,都不免生出一種自己是不是病入膏肓的疑惑,不過這藥方真是護身金牌,拿出去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躲個清閑了,舒歡這才有心情問一句:“小萱她怎麼樣?”
“不好。”紀丹青麵色淡然:“仍在昏迷中,就算醒了也要養上一段時日才知道這命保不保得住,萬幸的是天氣漸漸涼爽,治起來多兩分把握,隻是她臉上的抓痕過深,恐怕會留下疤痕。”
舒歡聽後默然,就算顧萱被治好了又如何,她這事做得太絕,從一開始就沒給自己留下生的退路,這一點,想必她自己也很清楚,因此先前自盡時才那樣決絕。
一連安穩了三日,舒歡避在房內練字畫畫,偶爾繡點東西,對外頭的事情不聞不問,但這些久居深閨,百無聊賴的丫鬟們卻是興致勃勃,尤其是喜探八卦的巧雲,總是借故跑出去找人打聽事情,因此多少有些風言風語會飄到她的耳裏。
譬如方家鬧了一場後,看見顧萱如今生死不知的模樣,也就作了罷,畢竟這年頭不興將嫁出門的閨女再領回家,何況方家在本地又有些名聲,也拉不下臉麵來教方氏改嫁,再退一步說,方氏如今成日瘋瘋顛顛,神誌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能嫁給誰去?也就隻能繼續待在顧家。有了這前提打底,方家就有了顧忌,不敢鬧得太過,怕方氏今後受到虐待。
至於顧熙仁,這些天一直守在顧萱床前,但他倆雖有兄妹之名,到底男女有別,老太君不許他在顧萱房裏多待,使人去喊了幾回,他都不理不顧,不讓守在房內,他就坐在門外,除了倦極時閉眼歇一會外,多數時候都癡癡的盯著房內,整個人迅速的削瘦憔悴了下來。
他這模樣要說是兄妹情深,已然有些過了頭,引得府裏眾人竊竊議論,最後這些難聽話傳到老太君耳裏,教老太君徹底發了火,使人將他強行綁回了房內,軟禁起來。
除了這些事外,整個顧家還是相對寧靜的,因為當家作主的人全都病倒了,最頑鬧的顧熙和也收斂了聲息,身體唯一還算康健的就數林氏一人了,但她要操辦喪事,忙得團團亂轉,也瘦了一整圈,連眼窩都熬得有些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