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明月看清楚了,這個中年人就是每次刀皇出現時他都會出現的那一個人,每次他都坐在角落裏。
不過獨孤明月曾經注意過他,此刻一見,他的腦袋裏所有的疑問全都解開了。
小姑娘早已下了床,走了過來,對那中年人道“他是獨孤明月吧?”
中年人點點頭。
小女孩道“我這次是不是立功了?”
中年人道“是”,他的聲音渾厚而又沙啞,低沉得容易惹人注意。
他看了獨孤明月一眼,道“你們把他裝車帶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東方逍遙在城外等著你們”。
小女孩聽說東方逍遙這個名字,高興得蹦蹦跳跳,連聲道“舵主放心,我一定小心,這兒到城外又沒有多遠。”
被稱為舵主的中年人點點頭,他似乎對他們四個很是放心。
中年人轉身走了,他走出了小院,上了大街,街上一片黑暗,他走得很慢,步伐堅定,就隻有兩隻腿在動,姿勢非常古怪,活像一個僵屍。
如果有人現在出來,不被嚇死也得驚出一身病來,可是漆黑的街上似乎沒有一個人。
僵屍向前走著,走到了女人城的外麵,然後他站住了,他站的地方就是吉如風死的地方。
不是他不想往前走,因為前邊走不過去。
前邊站了一個人,他的左手提著一柄劍,隨便往那兒一站,仿佛天下都在他腳下。
形如僵屍的中年人就站在那兒,他懷疑是不是他眼睛花了,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獨孤明月就站在他前麵,就站在街中間,街很寬,可以繞過去,可是中年人卻連動一動的勇氣都沒有,他的人仿佛已被定死在那個點上,不能動彈。
這個點就是吉如風死的地方。
他和獨孤明月過招時,腳踏的方磚已經深陷了,踩出來兩個腳印。
如今中年人就站在那對腳印裏,他的腳竟然和吉如風的完全吻合。
隻不過吉如風已經死了。
中年人知道前麵站著的的確是獨孤明月,沒有人能形容那種巨大的壓力,中年人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
獨孤明月連看都沒有看他。
但是他卻說話了,“是你殺了吉如風?”
中年人回答“是”。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他回答得很幹脆。
“為什麼?”獨孤明月問,他還是沒有看中年人,似乎他根本不值得他一看。
“他做錯了事”中年人道。
“什麼事?”獨孤明月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淡,可是這平淡的語氣中,卻帶著一股正氣,壓得中年人喘不過氣來。
中年人道“因為他得死,他不死,花如月就無法弄死你”。
獨孤明月道“我現在還活著”。
“所以花如月得死”中年人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晰。
獨孤明月道“你殺了她?”。
中年人道“是”,他說得毫不猶豫。
獨孤明月道“你是東海船幫的人?”
中年人道“是”。
獨孤明月沒有說話了,半響他道“吉如風的女兒在哪兒?”
中年人道“她死了”。他還是沒有表情,仿如一具死屍。
獨孤明月沒有說話了,他動手了。
漆黑的天空下,漆黑的街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光,光如閃電,一閃即逝。
光雖然短暫,但在這黑暗裏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讓人振奮。
中年人站在那兒,他到死都還站在那兒,不是他站得穩,隻因為獨孤明月的劍太快。
他到死都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歡喜,也沒有痛苦,更沒有解脫,他似乎已是一具死屍。
獨孤明月覺得自己殺了的是一具死屍。
他的劍隻是結束了他的呼吸,他的靈魂早就已經不在軀殼內。
獨孤明月沒有再回頭,劍出,人死。
何必再回頭。
獨孤明月回到了花如月房裏。
花如月,歐陽神通已經躺在了地上。
他們的眼睛都張得很大,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房裏擺設完好,沒有一絲一毫的打鬥痕跡。
他們兩個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人殺了。
可是在他們的身上沒有找到任何傷口,五髒六腑也沒有碎,到底是誰殺了他們?
他伸出雙手將他們的雙眼閉了。
或許這對於他們來說,可能是一種解脫。
死,有些時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秋天的風刮得更猛烈了,夜晚還是如此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