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獨孤明月不瀟灑,不聰明。他的人生沒有方向,他的人生沒有朋友,獨孤明月是孤獨的,可憐的。他有縱橫天下的劍術,有一張無與倫比的臉龐,但他是可憐的。他沒有家,沒有家的人就沒有歸屬。沒有歸屬,他就要漂泊。他到處漂泊,沒有方向。
獨孤明月望著天邊,不止一次這樣茫然,但今天,不再茫然了,因為他得活下去,因為飛花樓不會放過他,上次茶棚裏是僥幸,下次還會有嗎?
他沒有惹火飛花樓,為何飛花樓要殺他。原因太簡單,既然不是飛花樓的人,那就不能是別的人,不要是別的人,隻有一個辦法,讓他變成死人。隻有死人才不屬於任何一方。誰都不能怪,隻能怪他的劍,他的劍實在讓人膽寒。他的人也讓人膽寒,獨孤明月不是武夫,比起他的臉,他的人更讓人膽寒。武夫在這個世上是活不下去的。獨孤明月活下來了,活的很好。但是刀疤臉不想再讓他活下去,他意識到獨孤明月的危險。
刀疤臉要殺了他。
刀疤臉立在山巔上,俯瞰著山下,隻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活著,他不缺女人,不缺錢,他活得很好,他這樣覺得。他時時刻刻都這樣覺得。
他的旁邊站著青,白,綠衣三人。三個人都不說話,因為他們沒有資格說。
“獨孤明月得死,”刀疤臉這樣說。旁邊三人點頭。“去叫他吧,”
“他肯去嗎?”青衣問道。
“他會去的!”刀疤臉看著山後的小屋,眼裏閃爍著精光。“他一定會去的。”
輕煙嫋嫋,浮上天際,小屋陽台上站著位白衣女郎,他長長的頭發幾乎觸到地上,黝黑的頭發,雪白的肌膚,雪白的衣服,在嫋嫋輕煙中,有如仙子。她的懷裏抱著隻兔子,一隻白兔。正在輕輕撫摸。小屋的前麵是一處小湖,湖不深,湖裏有魚,小屋有一半就建在小湖之上,這裏平時沒有人來,這兒是飛花樓的禁地。
白衣女子撫摸著白兔,她的模樣溫和,嘴角掛著微笑。她的眼睛看著湖對麵的時候,她的身子就開始發抖,不停的發抖。她咬著嘴唇,越來越用力,臉色更加蒼白,突然軟倒在地。絕望徹底的絕望。
刀疤臉看著她發抖,看著她倒下,他的身形動了,掠過了湖麵,站在了白衣女郎身旁。他伸出手,托起了她的臉,臉色蒼白,有汗珠滴落。如冰水融化,雙眼緊閉。刀疤臉緊緊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努力忍著衝動,他明白,這個女人,他不能動。縱使天下的女人都能動,唯有這個不能動,隻是因為有一個人的存在,即使那個人此刻並不在這兒。
西門如意用心的擦著劍,一柄鋒利的劍,劍身有淡淡的青光,是用無數鮮血染成的,上麵沾了九十八個人的血,九十八個人,都在江湖上頂頂有名。可是因為有名,所以,他們不得不死。西門如意的眼睛,淡淡的,沒有任何感情,劍入鞘,他穿起了衣服,一身黑色的衣服。走出了屋子。
刀疤臉扶起了白衣女子,畢竟他不敢怎麼樣,因為這是西門如意的女人,隻要他還想活下去,就不要惹西門如意。
西門如意來了,他穿著一身黑衣,左手提著那柄劍,掠過了湖麵,站在了刀疤臉麵前,他的眼睛露出了殺氣,盯著刀疤臉,一動不動,刀疤臉也不動了,因為白衣女郎在他手裏——西門如意的弱點。他們對視良久,沒有說話,然後刀疤臉離開了。
西門如意抱著白衣女子,輕撫她的秀發,慢慢走進了屋子。
刀疤臉站在山巔上,看著湖麵掠過個黑白人影。沒有說話。飛花樓耳目遍天下,西門如意更無親朋好友,走吧,能走到哪兒去呢。他將麵對的是獨孤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