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妥思維爾呆上五年,無論是誰都會變成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瑞思·驚雷在一處不太起眼的小木屋前止住了腳步,在鱗次櫛比的街道中通過外表尋找這樣一間小屋並不容易,要不是此時裏麵發出的陣陣奇怪味道,瑞思恐怕還要在這個街區轉上一陣。小木屋前有一個小小的庭院,小到隻比一般的玄關大上一小圈,但庭院中並沒有花花草草,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奇形怪狀的玻璃瓶子。瑞思對著這些瓶子想了半天,企圖猜出這些玩意的實際用途,最終還是放棄了。前門是一個包了鐵皮的木門,門上有一個紅色鳳凰的徽記,不過已經被磨蝕得有些模糊不清了。瑞思輕輕咳了一聲,裏麵的味道嗆到了他,接著伸手重重地拍了三下門,在停頓了大概一秒鍾後,改用食指的關節又輕輕敲了三下。

裏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木門上的小窗打開了。瑞思將兜帽放下,然後對著木門頷首示意。

“學士,我是瑞思。您還記得我嗎?”

“咳咳”木門後傳來一陣痰嗽的聲音,隨後木門打開了一個小縫。

“進來吧,小夥子,你居然還記得我這口老棺材。”

瑞思緩緩邁步走進了房間,他在慢慢適應裏麵刺鼻的味道。硫磺、氨氣和不知道怎麼搗鼓出來的酸臭交織在一起,使得這裏的空氣看起來都要濃重了一些。開門的是一個老人,他的個子很高,足足比瑞思猛了一頭,臉上遍布著皺紋,額頭還有著一塊駭人的傷疤——據他所說,這是他年輕時研究液態火時留下的紀念,頭發則已經都掉光了,胡子很密,不過是枯黃的,好似古樹紮在地裏的根。他此時正站在門後,縷著下巴上的“根”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年輕的客人。

瑞思將腰彎得更厲害了,他必須對這個陰陽怪氣的家夥表現出足夠的尊敬,這是他賴以生存的搖錢樹。

“現在啊,能想起我這個老家夥的隻剩下你了,那幫該死的複國者,呸!”老人拿起桌上的一個代替痰盂的圓底燒瓶啐了一口痰,指著桌旁的一個凳子示意瑞思坐下,自己也拉了一個凳子做好。

“那些複國者們在這裏都撈上了足夠多的油水,當然不願意走了。”瑞思思忖著附和道。

“一幫雜碎,”老人不屑地哼了一聲,“當初就是他們的先臨陣脫逃才使得家鄉落入紅眼人的手中,後來又哄騙我們說什麼他們是為了複國要我們支持他們,現在一個個都吃到了好處,把當初的承諾都拋在腦後了。一幫見利忘義的家夥,當年我們怎麼就瞎了眼……”

“唉,咱爺倆是同命相憐啊。我現在也變成了財閥的棋子,說成棋子是好聽,其實我就是條走狗。跟那幫見錢眼開的貴族在一起太不容易了,剛剛還談笑風生呢,一轉眼他就在你背後插上了一把刀子。我這平日裏呀,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哪一天妥思維爾裏就沒有我這一號了啊。”瑞思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

“這是?”老人對著瓶子揉了揉昏黃的眼睛,他的花眼比瑞思上次來時變得更厲害了。

“這是我路過‘彩色含羞草’看見的一瓶古爾德陳釀,想著您好這一口,就給您捎來了。”

老人的目光中突然間放出一陣光彩,對酒精飲料的渴望此時在他的心中燃起了一團火。

“混蛋小子,還是你懂我。”老人臉上的皺紋團作一團,他拍了拍瑞思的肩膀,哈哈大笑。

瑞思四處尋找著可以做容器的杯子,老人看到後不知從何處尋得了兩個小燒杯推給了他。

“用這個就行,幹淨著呢。”瑞思接過杯子,滿上了酒。他故意給老人多倒了一些,自己則少留了一點。老人接過杯子也不再客氣,將酒一飲而盡。

“啊,還是這個玩意能我舒服會兒。”

瑞思並沒有幹了燒杯中的酒,而是小小地抿了一口,他看老人的臉色由蒼白轉向了紅潤,此時正是談生意的良機。

“學士,您最近搞出什麼新發現了麼?”他不露聲色地問道,就好像在聊家常一般。

“新發現?不不,還是那個老項目,天天除了失敗就是失敗,你聞聞這屋子裏的怪味兒,這都是拜那些失敗品所賜。”老人從瑞思手中拿過酒瓶,兀自滿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