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蘇弦第二次留下了眼淚,母親走的時候,她嚎嚎大哭了一場,之後便知眼淚改變不了任何的東西,遂將一切的情緒收藏了起來。

走出鶴雲嶺是蘇弦的目標,也是母親的夢想,如今實現了,蘇弦當然是高興的,但莫名的又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她不知道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何而來,但並不影響她做著開學的準備。

蘇弦被南大錄取的消息瞬間像點燃的鞭炮一樣,劈裏啪啦的炸遍了每家每戶,上門道喜的人差點踩踏了他們家的門檻兒,哪怕是喝著白開水,內心的愉悅都是那麼的真誠。

蘇弦微笑又禮貌的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道喜的人,放眼破舊的八仙桌上堆滿的各種吃食,縱然平日裏再過冰涼也難掩心裏的這份感動,左鄰右舍或許是擔心她這瘦弱的小身板會在外餓出個三長兩短來。

村委會給她遞上一個紅包:“丫頭啊,咱這村兒雖說也有幾個上了大學的,但唯獨你是最爭氣的,這是村委會給你的獎勵,以後到了外麵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好好念書,得空的話,回來看看你爸。”

蘇弦對“爸”這個字眼提不起任何的情緒,但還是乖乖巧巧的道了句:“我會的。”

因為扶貧政策的幫扶,現如今的鶴雲嶺雖然經濟發展的節奏依然緩慢,但好歹不用擠在一戶人家家裏看電視,除了蘇弦家外,家家戶戶都小有收入,而她家的收入因為人單力薄,所以幾乎微乎其微,好在村裏的人會時不時的幫助他們一下。

趙村長會經常給他們家送一些吃的,穿的,而且都是嶄新的,甚至還有高考的各種題冊,一應俱全。

趙叔說這是村委會對他們家的照顧,讓蘇弦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其它的事都不要擔心,有什麼困難,村委會都會解決的。

蘇弦因此更不敢怠慢,生怕辜負了大家的期望。

自從母親去世後,一向水靈的蘇弦剪去了長發,整日以短發示人,導致同窗過的同學一度以為她的男性荷爾蒙分泌過旺,而她隻是覺得長發太麻煩了。

入了十八歲的年紀,青春的少女對美有了些概念,摸著齊耳的短發,蘇弦的腦海裏會突然閃過一個聲音,溫溫和和的:“我覺得你留長頭發應該更好看。”

這個聲音的主人的五官早已變得模糊,唯獨這句話和初見時他的穿著仍保存在腦海之中。

那樣的碰麵既尷尬又失落,蘇弦為此還失魂了好多天,等想明白的時候,那人已準備離開。

那個與她同齡卻有著比同齡人更成熟的男孩兒,就像匆匆的過客,從她的生命中一閃而過,留下的話猶如長輩們的叮囑。

“你學習成績這麼好,以後可以考南大,那個學校就在長江的邊上,晚上沒事的時候可以坐在江邊看看天上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完事兒,他說:“真的。”

蘇弦不知道真假,但在這之前,南大本來就是她的方向。

如今,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