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爾搖搖頭,說:“不,不,我不想……”
陶欣打斷他,說:“你別著急下決定。你好好想想吧。”
陳冬爾還想說什麼,隻見陶欣把門打開,頭別向一邊。他的內心混亂,也知道再說徒勞,於是緩緩說:“那,我先走了。晚安。”
關上門,陶欣靠在門背,其實她多想跟陳冬爾說別走。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與其得到一個內心搖擺的男人,她寧願孑然在自己的世界裏。
陳冬爾一路上都在琢磨陶欣的話,他回憶這些年自己的幾段感情,到底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原來他都將原因歸結到自己無法忘記花子,因此對方逐漸也不願意付出,兩人之間的問題擱置、發酵,最後爆炸。但真的就是這樣嗎?
是他真的忘不了花子,還是隻是自己人為的刻意營造的一個牌坊?也許隻是把自己戀愛中的一切問題找一個替罪羊,推諉自己的責任而已?陳冬爾心知肚明,但不願意再深想。他的耳畔回響著陶欣罵他的話:女人最看不起的,就是連愛都不敢給的男人。
原來,其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男人。
花子離開帶來的傷口早已經不痛了,但他卻從此恐懼有可能再次遭遇的傷害。
怕被傷害,所以,寧願,不愛。
陳冬爾仰著頭站在浴室的噴頭下,讓水流恣意地拍打在臉上。他感覺多年的偽裝一層層被剝落,被衝刷,露出內心的最隱秘的角落。也許是時候勇敢一次了?
他不知站在那裏衝洗了多久,直到他下了決心。
他從床底翻出一個箱子,打開,裏麵有一些照片和一些信件。他細細地翻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都是他和花子的過往的歲月,那時候科技還沒有那麼發達,所以每張照片、每封信件都彌足珍貴,他都珍藏著。他一直都知道那段過往在這個箱子裏,他每次搬家都會帶著它,但這些年從來沒有打開過。
有一次花子生氣了,給他寫了很長一封信來描述他的“罪狀”,但最後,落款依然畫了一個心;
兩人在青島請遊客拍的合影,背後還煞有介事地寫著“永遠快樂”,旁邊有兩人的簽名;
還有一張紅紙,是兩人去潭柘寺求的簽文,是個上簽,兩人為此還興奮了許久,彼此覺得命中注定呢;
……
太多太多的記憶。陳冬爾此刻心想:多開心啊。他們在一起原來有那麼多的美好時光,他們明明是如此真誠、如此篤定的愛過的啊,為什麼最後隻記得離別的傷痛呢?
陳冬爾久久地盯著一張舊照片,照片上兩人笑得春光爛漫,最後他從一堆小物件中挑出一根小鑰匙,默默地把箱子放進床底,將這段歲月塵封。
他買了一張飛往首爾的機票。他覺得,還需要一個儀式,讓自己好好地、徹底地跟過去告別。
一天都沒有陳冬爾的消息,陶欣覺得自己判斷是對的,這個男人,懦弱的可愛的男人,她愛的男人,是不會回來了。她沮喪到了極點,甚至有點自責,他隻是還沒有用盡全力去愛她,又有什麼過錯呢?“一個女人太強勢,果然男人是不會喜歡的。”陶欣想著。
陶欣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汗腺比淚腺發達,就讓想哭的眼淚以這種方式揮發出去吧。
突然手機響了,抓起一看,是蘇玲玲,她不降速度氣喘籲籲地問什麼事。
蘇玲玲掩不住的吃驚和興奮,她大聲說:“陳冬爾怎麼了,他是瘋了嗎?”
原來,陳冬爾把身邊所有的好朋友,包括陶欣,全都加進了一個微信群,群名就叫:我要陶欣。
陶欣一個踉蹌差點從跑步機上摔下來,她摸不透陳冬爾要幹什麼。她找了一個角落,看著聊天群裏的曆史信息。
“陶欣,你在嗎?”
“陶欣,你在嗎?”
“陶欣,你在嗎?”
……
一開始的兩條是陳冬爾發的,後來王寬、朱玉也發了,接下去是方小方、孫大為,然後呂強仁、蘇玲玲也發了,小姨子、高揚都發了,連老李發完還送了一串鮮花。
陶欣掩住嘴,心砰砰跳得要跳出口腔,她感覺到即將來臨的幸福,但她又猶疑著,她打了一個問號的符號。
大家紛紛回複:她在。陳冬爾,她在。
看來大家紛紛在線等,挺急的。
然後出現了一張照片,是一個電視塔,陶欣認出來了,是首爾的南山塔。“他要幹什麼?”
然後出現了第二張照片,是塔旁的情人鎖鏈前。
微信群裏群情激昂,紛紛發出一堆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