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敞開的左肩之上,有一創口,雖已粗布細裹,然血漬仍隱隱透出,色澤暗沉如夜,觸目間,令人心生寒意,明顯是毒箭所傷,非比尋常。
莫非,她就是那名刺客?青棠暗暗吃驚。
“青棠醫師,請坐。”她的呼吸微弱而斷續,如同風中殘燭。
青棠連忙行禮道:“謝過小姐,奴婢不敢當。”
“我已帶發修行,算是半出家,你我不必拘泥於禮節。”
待青棠坐下之後,她還盯著她臉上的紅胎記說道,“你臉上的紅胎記真像一朵彼岸花。”
“小姐也見過彼岸花?”青棠客套道。
“嗯,很美。”像想到了什麼,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寒暄了幾句。青棠坐於床畔給她把脈,四周藥香混雜著淡淡的花香,卻掩不去那絲絲縷縷自她體內透出的毒氣之味,而且最棘手的不是這個,而是……
半晌,她聽到紗帳外的宋晏問道:“何病?”
“小姐中了蠱毒。”青棠的聲音飄出紗帳外,“這種毒叫做魘心蠱,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南疆異毒。一旦發作,便會讓人陷入似幻的夢魘,直至耗盡命數。”
“蠱毒?怎會如此嚴重?”何嬤嬤臉色一變,擔憂地看向床上的女子,“可有解蠱之法?”
“有。”青棠用餘光迅速瞄了一眼宋晏,遲疑道,“隻是……”
“說。”宋晏清冷的聲音闖進來。
青棠隻好實話道:“我所懂的這些解蠱之法均不適合用於孕婦,尤其是對未滿三個月的胎兒。”
“哐啷——”地板上響起了清脆的杯蓋破碎聲。
“腹中胎兒是何人的?”宋晏的聲音比破碎聲還凜冽。
“二哥…”床上的女子閃爍其詞道,“你不需要知道。”
原來他二人是兄妹,青棠恍然道,那麼眼前這位便是靖王府常平郡主宋晴了。
據說,長子宋昊、次子宋晏和長女宋晴是老靖王的原配所出,第三子宋昇是繼室所出,而次女宋曦則是妾室所生。
“郡主你……”何嬤嬤對此瞠目結舌,而後淚眼婆娑地重重歎了一聲。
宋晴並未言一語,屋內陷入沉默,
屋裏一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青棠沒空管閑事,那蠱毒已深入骨髓,她在思量解蠱之法。
隻過了一會,宋晏恢複冷靜地問道:“有沒有想到適合孕婦的解蠱之法?”
青棠猶豫片刻,搖了搖頭,實話道:“我隻能先用針緩解她的蠱毒發作,隻是要徹底解蠱的話……”
宋晏見她欲言又止,便道:“有話不妨直說。”
青棠隻好道:“奴婢醫術尚淺,解蠱,便保不住胎兒。不解蠱,便保不住大人。”
“那便保孩子。”宋晴果斷對著青棠說,不帶一點猶豫的。
“不,”宋晏一下掀開紗簾,而後又馬上放下了紗簾,“解蠱吧,保大人。”
“你憑什麼替我做主?我的身體我自己做主。”宋晴有些賭氣道,“孩子活不了,我也不會獨活。”
“就憑我是你二哥。”宋晏不客氣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沒命,再說,這孩子都中了蠱毒了,生出來能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