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樓酒香,壽宴壽終(1 / 3)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燭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錦城西門,浣花溪南岸,便是有名的百花潭。每逢冬春交替,夏末秋初之時,此處都是百花盛開,爭奇鬥豔。前朝杜工部在此隱居之時,便是心醉於這百花潭的群芳,寫下了這首春夜喜雨。

時值初春,天上細雨紛紛,百花潭中的紅梅尚未凋零,已有零星春花含苞待放。遠遠望去,煙雨蒙蒙中點點紅白相映,生機盎然。百花潭邊有一棟三層酒樓,雕梁畫棟,好不氣派!這便是錦城最有名的酒樓,望江樓。該樓因遙望錦江而得名,又因美食而銘傳千裏。錦城四絕,美繡香食。這美,當然是引得無數文人騷客,英雄豪俠趨之若鶩的美人。繡,則然是大名鼎鼎的貢品蜀繡。香,卻是香茗。蜀中乃是茶文化發源地,而錦城作為成都府城,當時品茗集大成之地。而這個食,自然就是冠絕天下的川菜美食。憑借這四絕,蜀中自古便被譽為“天府之國,”生活富庶安逸,更有“少不入川,老不出蜀”之名。這遠近馳名的望江樓,在人們心中,自然是責無旁貸地將錦城美食發揚光大了。

樓上三層,一處臨窗座上,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憑窗遠眺,正搖頭晃腦的吟著杜工部的那首春夜喜雨。同桌還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青衫男子,自斟自飲,笑而不語。桌上擺著幾味精美小食。樣數不多,但若行家見到,必能認出這些都是望江樓的招牌美食:口水雞,沾水牛肉,麻婆豆腐,上湯圓子,無不是色香味俱全,讓人見之便食指大動。然而更絕的,則是那青衫男子手中的雕花酒壺中飄出的酒香,簡直讓人垂涎欲滴,讓旁桌的好酒之人暗自吞了好幾口唾沫。

周圍食客眼饞良久,終於有人受不了了,一個漢子叫來小二喝到:“格老子,太他娘的氣人了!你們給別桌上好酒,卻給我們喝貓尿!是何道理?這照著那桌的酒給大爺上兩壺!”

店小二一臉無奈,賠笑道:“這位爺,小店並沒有這種酒,怕是那桌的大爺自己帶的。”

那漢子聞言把店小二一推,起身走到青衫男子桌前道:“兄台的好酒,勾得老子肚裏酒蟲直鬧騰,我出十兩銀子,可否賣給我?”

那青衫男子隻是笑笑,道:“品酒乃雅事,有緣人自當奉送,沒緣分千金不賣。我與壯士無緣,請便吧。”言罷繼續自斟自酌起來。

那漢子一聽,勃然大怒,喝到:“老子買你的酒,又不是搶你的,你跟老子拽什麼酸文!”

窗邊少年聞言轉過頭道:“你這人真是無禮,我薛伯伯已經說了不賣給你,你還不走,這裏嚷嚷什麼?”

這說話的少年,便是歐陽孜涵。而那青衫男子,則是薛然了。自從歐陽覓雪帶著李詩雨前去昆侖山求醫,已是半年有餘。歐陽孜涵練功之餘,思母之心日盛,這臨到過年,更是終日悶悶不樂。林凝又是冰冷性子,從不加以勸慰,指點歐陽孜涵武功也是嚴苛至極,弄得歐陽孜涵對她又敬又怕,是以時間越長,越是思念和母親在江南家中的美好日子,總是趁練功之餘跑到枕劍坪偷偷的抹眼淚。薛然等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苦無良策。好容易等到過完年,蜀中唐門老爺子七十大壽,薛然奉師命前去祝壽,便向林凝求情帶著歐陽孜涵一同下山散心。林凝倒是沒有為難,衣袖一揮,算是準了。

歐陽孜涵畢竟年少,下山之後一路新奇不斷,特別是到了錦城,看到這繁華的街景,熙攘的人群,竟是絲毫不輸那些個江南重鎮,玉石玩心大起,倒是衝淡了不少對母親的思念。今兒個是正月十五,元宵佳節。明天便是唐門老爺子的大壽。薛然早早的派遣同門四處采購壽禮,自己則帶著歐陽孜涵來了這望江樓,好好吃一頓,讓他高興高興,也算過個歡樂元宵。哪曾想到自帶的酒卻引來了這小麻煩。

那漢子見一個黃毛孩子居然敢對自己出言不遜,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吼道:“哪裏來的野小子,死了爹媽沒人教嗎!敢接老子的茬!”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跨過桌子去抓歐陽孜涵的脖子。哪知手剛剛碰到領子,竟然手上就是一空,感覺對方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接著就是一個趔趄,身不由己的撲到了窗沿上。樓上眾人多是來給唐老爺子祝壽的江湖眾人,頗多行家,自然看清了來龍去脈,具是哈哈大笑。原來在那漢子將將碰到歐陽孜涵領子時,歐陽孜涵不知用了什麼身法,身子一矮,輕輕一個跳步,一竄就到了漢子身後,反身一推,那漢子收力不及,徑直就撞向了窗框。歐陽孜涵小臉氣得通紅,哼道:“我爹是大英雄,我娘更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都比你長命!”

那漢子雖然跨出一步就已拿樁站定,但在招式上,卻已是輸了半分。被一個小小孩童戲弄得如此狼狽,簡直羞憤欲狂,吼道:“小兔崽子,我替你爹娘教訓你!”言罷,飛身直向歐陽孜涵撲去。空中揮手一拳,暗含風雷之聲。眾人這才知道,這漢子原來隻是不防那少年身懷武功,才遭此戲弄。現在看來,卻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

歐陽孜涵畢竟年幼,習武剛過半年,平時在幻音閣內同門切磋都是點到為止,何曾見過這等陣仗。這怒氣一過,就已經被對方的雷霆之勢驚呆了,竟然一時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拳頭打過來,沒有絲毫反應。眾人見這漢子同一個孩子如此較真,出手之間盡然毫無輕重,但電光火石之間也不及援手,隻能大聲嗬斥。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卻見那大漢突然一頓,一拳砸在了歐陽孜涵腳下地板上,震得屋頂塵土飛揚,紛紛落下,可見這一拳力道之大。但這漢子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拳到途中硬生生被人改了軌跡,在旁人看來,更像是那漢子在向那少年俯首行禮一般。眾人見有人出手阻止,都是輕呼一口氣,隨後又是一陣哄笑。

那大漢黑臉一紅,倒是冷靜了下來。起身對著薛然道:“在下鹽幫三當家雷裂,為唐門老爺子賀壽而來,閣下是哪路英雄,能否報上名來,讓雷某人也知道今日是跟結了梁子!”

薛然拱手笑道:“原來是裂天神拳雷三當家,久仰大名!在下無名小卒,何足掛齒。這孩子乃是我門中子嗣,自有我門中之人管教,得罪三當家之處,還請海涵。”

鹽幫手握販鹽大權,掌控絕大部分私鹽銷路,任誰都要敬其三分。雷裂見對方不但不願透露家門,更是暗指他多管閑事,分明是沒把自己和身後的鹽幫放在眼裏。怒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幾乎同時,身形一動,缽盂般的拳頭就向薛然頭頂砸去。

薛然也不起身,手中筷子向上斜斜一指,正對著雷裂手腕神門穴戳去。雷裂一擊不成,也是變招奇快,順手變拳為爪,就向薛然虎口拿去。薛然拿筷之手卻是輕輕一轉,躲開這一抓,並且繞到了雷裂手背之上,筷尖如喙,便向雷裂手背啄去。雷裂不想此人以筷子使劍法竟是如此精妙,此時撤招,雖然能保無恙,但卻分明是輸了個徹底!於是心頭狂性突起,大喝一聲,翻手就是一招黑虎掏心向薛然胸口抓去。竟然拚著廢了一隻手,也要重傷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