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 公冶世家(1 / 2)

邯鄲大牢裏。

陰深恐怖的氣息彌漫了整個空間,四周濕漉漉的,散發出一股子黴味。粗大的木柵欄將牢房裏隔成小小的單間,裏麵鋪著同樣潮濕的稻草,牢頭拿著鑰匙緩緩走到最裏麵關押重犯的房間,將鎖打開,向裏麵喝道:“公主來看你了。”

裏麵一個瘦小的身影倦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阿顏走到牢房門口,被撲麵而來的黴味熏地一陣咳嗽,她勉強推開牢門,向裏麵輕輕地叫了一聲:“公冶長平。”

裏麵瘦小的身影沒有一點反應。

阿顏揮了下手,牢頭知趣地退開了,留下她一個人對著牆角那個身影。

“我知道,長平之戰,你公冶家上下一十七人,都是我趙國將軍,全部戰死沙場。”阿顏道,“當年是我父王錯信了趙括,派他主掌兵權,以致此慘烈國禍。”

牆角的身影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伴隨著小聲的哭泣。

阿顏繼續說道:“那一年,邯鄲城內,母哭其子,妻哭其夫,家家起喪,戶戶出棺,其像令人不忍睹視。”

那身影的哭聲逐漸大起來,變成了一陣嘶嚎,他翻過身,正是那日在街頭刺殺趙王遷的公冶長平,他用尚且稚嫩的聲音大聲道:“都是你們,都是你們,明明是秦國的反間之計,你們還奪去了我父親的兵權,交給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趙括。四十萬人全部活埋,四十萬人呐——我公冶家為了趙國嘔心瀝血,十七個大好男兒,全部喪身於一役,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嗎?”

看著公冶長平滿臉縱橫的淚水,阿顏歎了口氣,道:“說到底,是我們對不住你們公冶家,所以希望能夠補償……”

公冶長平一下子跳起來:“補償,你們用什麼補償?用什麼?”

阿顏抬起頭來,道:“你哥哥在哪裏?是秦軍殺了公冶家的大好男兒,我要他隨李將軍征戰沙場,為你們公冶家,為我們趙國,奮勇殺敵。”

公冶長平帶著淚水道:“你們害公冶家還不夠,還要害我哥哥,別說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的。”然後他走到牆角,依舊倦縮起身子,趴在那堆潮濕的稻草上,自顧自地說:“不會告訴你們的,不會告訴你們的……”

阿顏無奈地回過身,走出牢房,外麵早已備好了馬車,她登上馬車前仰頭看看青天,一群鳥兒呼啦啦飛過,她在心中暗道:“公冶長安,你在哪裏?”

***

易女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一張簡陋的床上,一條打著補丁的被子搭在自己的身上,她趕緊摸了摸自己身上,還好,衣服還是完整的,腦中隱隱回憶起昏迷前的那個茶廬裏,似乎是中了計,被人在茶水裏下了藥,以致昏迷。

她立起身來,迷惑地四處張望,這屋子裏就隻有簡單的床鋪和桌椅,其他的什麼也沒有,簡單得讓人猜不到主人的身份。易女勉強支起身體,想看看窗戶外麵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