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亂世兒女(2 / 2)

荊大哥的身手她見識過,他的拳法中隱隱含有風雷之聲,和父親隻怕是在伯仲之間,但這一爭,誰受傷恐怕都不是自己的所願,萬般無奈,隻好由自己來承受一切後果了,於是她偷偷盜出了“黑木”,交給了荊大哥。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是這樣的純潔。

***

易女殺出重圍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她無力地趴在“踏烏梅”的背上,一動也不能動。這匹馬是她在趙國的一個農戶家中尋覓到的寶馬良駒,渾身雪白,惟有四蹄烏黑,宛如腳踏烏雲一般。可惜陷入庸人手中,無得用其所長,易女用了十枚金幣換得這匹寶馬良駒。之後,這“踏烏梅”和她一起遊曆六國,深通人性,這次知道主人受難,便乖乖地緩緩行走,深怕顛簸了主人。

易女想到秦思遠,心中又是幸福,又是失落,回到頻陽東鄉,那裏已經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了。姬大夫,棒豆,所有的鄉親,都不在了。她又回去到當時丟下秦思遠的地方,尋找了三天,都沒有找到他,帶著那份失落與彷徨,易女離開了秦地,漫無目的的走在一條又一條陌生的道路之上。

前麵要去到哪裏,她不知道,該去尋找誰,她也不知道。隻覺得天下之大,自己竟找不到一個容身之處,人海茫茫,卻找不到一個可以相依之人。

頓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涼感湧上心頭,於是信馬由韁,這馬舊識趙國道路,便向邯鄲而來,沿途之上,隻見荒草叢生,雜樹蔽日,偶爾有幾個流落四方的百姓苟延殘喘地經過,卻都並非頻陽東鄉之人。

秦思遠在哪裏?

她無力而悲涼地想。

這一日來到趙國境界之外,路上一個小茶廬,坐著三兩個悠閑的茶客,店小二殷勤地招呼著客人,從廚房裏端出饅頭和茶水上給客人。

易女又饑又渴,於是將“踏烏雲”栓在旁邊的馬樁上,疲憊地撿一張幹淨的桌子坐下,沙啞道:“小二,來壺茶,四個饅頭,順便將我的馬喂飽。”

店小二堆滿笑容地跑上來,用肩頭的抹布將桌子擦了擦,道:“姑娘,你是一個人啊?”

易女沒心思多說話,點點頭,丟了幾個銅錢在桌子,揮揮手示意小二快點。

店小二收起錢幣,回身使了個眼色,高聲道:“來勒——一壺好茶,四個饅頭。”

不多時,茶水和饅頭都端了上來,易女拿過饅頭大口地吃了起來,差點噎著,她拿過杯子,倒了茶水,一飲而盡。

她沒有發現,身後的那幾個悠閑的茶客正帶著怪異的笑容看著她,那店小二笑得更歡。

漸漸,易女的眼前忽然朦朧起來,她似乎覺察到什麼,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回頭正看到店小二和茶客都笑吟吟地站了起來。

然後,天地一片旋轉。

“踏烏雲”在茶廬外一陣悲烈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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