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無定河邊骨(1 / 2)

入夜,七月的初秋,塞上草原已有涼意,如水的月光鋪滿了整個草地,空曠遼遠,淒美悲壯。

一條小河蜿蜒流淌,在月色下,波光粼粼。

小河的一個彎道上,有兩人一上一下,緊緊相擁在一起。半邊浸入水中,半邊靠在一塊石板上,周圍已被他們的鮮血染紅。爬在上麵的是劉宦官,而在他身下,竟是孟槁!

回望來路,離他們十餘丈外,還有一具屍體仰麵朝天,正是劉宦官帶來之人中的一個。離這裏近十裏外的小草丘上,留下了激烈的打鬥現場,三人橫屍於此。

從草丘到小河邊近十裏的距離,一路上野草倒伏,幾乎每步都有血痕,可見打鬥之慘烈。

小河邊,傳出一聲輕哼。

孟槁顫抖的右手,想將爬在自己身上的劉宦官推開,推了幾次都沒有成功。身上再使勁翻身,終於將劉宦官翻了過來。

“啊!”孟槁一聲慘呼,已和劉宦官互換了位置。肩上,一支箭羽直沒入肉。

兩人竟是被這支箭串了起來!箭頭正插入劉宦官心髒位置。

孟槁半晌後才緩過勁來,咬牙扶住箭身,緩緩將箭從劉宦官身上拔了出來,痛得全身都被汗浸透了。

孟槁這才想起,白天他果斷地在草丘偷襲劉宦官五人,射殺二人,與其餘三人死戰,殺到河邊時,對方也隻剩下劉宦官一人。自己精疲力竭,被劉宦官正麵纏住,死命摁住自己頭部,前日夜間那種窒息感再一次襲來。孟槁一發狠,肩部疼痛,記起肩部還插有一箭,於是向後倒去,用勁將肩部之箭撞穿自己身體,刺入了劉宦官胸中。

孟槁檢查了肩部情況,箭剛好從肩井軟肉穿過,疼痛雖烈,但並無大礙。他抓住箭頭,一聲厲喝,直接將箭從前麵拔了出來,頓時又暈了過去。

……

孟槁再次醒來,已是中夜,圓月已經升到正中。孟槁全身上下無處無傷,渾身疼痛乏力。

掙紮著到河邊狠狠地喝了幾口水,精神好了許多。將傷口進行簡單處置後,孟槁站起身來,看到一匹戰馬正在不遠處那具屍首旁邊。想來這匹戰馬是這位軍士的坐騎,軍士雖死,戰馬仍不願離開。

後方遠處傳來一聲狼嚎。

孟槁牽了這匹馬,趟過小河,吃力地爬上戰馬,咬牙催動戰馬往前方奔去。在此耽擱了太久時間,隻能祈禱使者走得慢些,路上多休息休息了。

次日清晨,孟槁渡過黃河,短暫休息,更換馬匹後向西疾馳。申時許,日略西沉,上郡郡城膚施(今綏德縣,非隋始置之膚施縣)已在望。

無定河邊,秋草淒淒,不時有鷹飛過,劃破長空。

膚施城門緊閉。

孟槁持節在手,快馬叩關,遙遙放聲高呼:“駕前使者加急傳詔,速速開門!”連呼數聲,快馬速度不減。

城守遙見孟槁一人,明顯遠道而來,知無可疑,遂大開城門。孟槁疾馳直奔監軍府。

“速帶我見長公子,吾有急詔麵呈!”孟槁此時渾身上下全是傷痕,衣不蔽體。但此為傳遞緊急軍情常見之事,門衛並不懷疑,但卻阻住了他。

“有陛下使者正在與長公子傳詔,請稍候為您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