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請趙大人將陛下遺詔拿來。”李斯歎道。
趙高大喜,命親信到胡亥處將已封漆待發之遺詔取來。未幾,遺詔取到,趙高雙手交到李斯手中。
李斯的手微微顫抖,輕輕撫摸遺詔,但並未打開封漆,而是將遺詔緩緩伸向燭火之中。
“陛下,此為臣第一次違逆陛下聖意,乃為大秦命運所計,望陛下體諒臣之苦心,雖有千古罵名,臣一己擔之!”
李斯淚如傾盆,竟打滅了燭火。趙高接過遺詔,再度點燃。
……
“詔曰:朕巡天下,禱祠名山諸神以延壽命。今扶蘇與將軍蒙恬將師數十萬以屯邊,十有餘年矣,不能進而前,士卒多秏,無尺寸之功,乃反數上書直言誹謗我所為,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望。扶蘇為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裁!將軍恬與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知而不矯正其過,為人臣不忠,其賜死,以兵屬裨將王離。”李斯口授完畢,麵露複雜痛苦不忍之色。
以李斯之謀,自然清楚,一旦與趙高相謀,則必解決扶蘇與蒙恬的問題。否則扶蘇乃眾望之歸,又與蒙恬領大秦三十萬精銳,如若不死,則胡亥仍無多大機會順利即位,大秦仍將大亂,是以第一步必先處理此二人。
趙高欽佩李斯之見,親書假詔,封漆後令使者速送至蒙恬軍中。偽詔送出,已是天明。
而在此時,離軒卻驚怒交集。
在他麵前,一人渾身濕透,衣衫破爛,狼狽萬端,不是孟槁卻又是何人!
原來,夜間因劉姓宦官“主動工作”過度,沒有請示趙高而將孟槁傳來作為使者,告知始皇去世、立扶蘇為帝之事,引來殺身之禍。當夜趙高襲擊孟槁,本當必死,然而趙高於心情激蕩之間,鎖喉力度不到,咽喉未斷絕,隻是造成孟槁一時閉息。劉宦官將其放於車中運出,經過一路顛簸,竟然令氣息通暢過來。劉宦官緊張之餘,並未留意孟槁氣息已暢,兼之遇到巡邏軍士,急於將孟槁沉江,孟槁遂得免一死。
孟槁被“拋屍”入河,經河水刺激醒來,知曉凶險。而且也不知是否有人繼續觀察他,他從小在河水邊長大,水性極好,索性裝成浮屍順流而下十餘裏外,方上岸回營。然而氣息閉塞已久,又在河中浸泡多時,直至天色將明方回到駐地。孟槁甚是機警,不敢讓人發現其身影,而整個駐地也隻有離軒可完全信任,故想辦法見到了離軒。
聽罷孟槁之言,離軒驚怒之餘,知曉事關重大,兩人立時進行分析。
“軒哥兒,依你所言,直至現在,仍無任何消息傳出陛下升天之事,難道,趙高早就預謀殺我,故假傳陛下消息,誘我進屋?”孟槁道。
“你身為中郎,與趙高接觸不少,是否與他有隙?”
“沒有,我們接觸雖多,但並無利益衝突,日常交往也很正常。”孟槁很快答道。
“這就奇了。如果不是宿怨,那麼……”離軒麵色突變,“陛下真的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