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喃喃道:“我活了三十年,才遇到這麼大的雪……。”
突然,楊蒼山和姚明感覺身體前傾,兩個人同時倒向纜車的玻璃窗。接著,半空中傳來一陣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楊蒼山和姚明相互攙扶著站穩身體,看見前前後後的纜車被風吹得搖晃不停,而且,纜車越往高處走,風勢也越大。此時,正趕上跨越一條深溝,纜車距離溝底足有四五百米的高度。姚明隻往下看了一眼,便顫巍巍地癱軟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發青。楊蒼山蹲下身來,一隻胳膊半抱著姚明:“不用擔心,你要是摔死了,我給你墊背,過了雲門峽就快到了。”
楊蒼山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把姚明嚇得打了一個激靈。楊蒼山伸出另一隻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原來是班花打來的電話。班花問他到哪裏了,說皮埃羅他們快支持不住了,山上風大雪急。楊蒼山說路程已經過半了,讓皮埃羅他們先找一個背風的地方躲一躲。班花問楊蒼山,救援隊上去了多少人。楊蒼山說,加上他總共兩個人。班花吃了一驚:“你瘋了,雪山上有三個人被困,你們上去兩個人救援?”
楊蒼山說:“三個人被困,隻有一個人受傷,我們倆上去了,等於四個人救一個人,比例沒有問題呀。我倒是想多叫幾個人,負責蒼山救援的兄弟們一個多月都沒有休息,今天晚上,一個兒子在醫院發高燒,一個老媽哮喘要陪床,臨時拉上的人是我的發小,人情還得算我頭上,我容易嗎。”
班花說:“我剛才聽到皮埃羅身邊的人已經哭了,而且山上的環境越來越惡劣了,剛才打電話給省氣象局,他們監測到一股更大雲團風暴逼近蒼山,人命關天,你們隻上去兩個人,恐怕不行。”
楊蒼山說:“下了索道到馬龍峰,大約需要三個小時,我先上去看看情況再說,實在不行,我們再打電話叫增援。”
楊蒼山剛剛掛斷電話,周璿又把電話打進來,問他是不是在醃製黃燜雞。楊蒼山說他一會兒就殺雞醃製,保管明天做出一道不一樣的黃燜雞。纜車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楊蒼山對周璿說,他正準備找刀殺雞,不跟她多說了。掛上電話,楊蒼山攙扶著姚明坐到纜車座位上,看到不遠處便是山上的索道站。楊蒼山對姚明說:“你看,馬上就到了。”
楊蒼山話音剛落,突然一聲巨響從頭頂傳來,一根新斷茬的樹枝穿透纜車門縫,橫插在楊蒼山和姚明中間,好在纜車車門卸掉了樹枝的力量,纜車內兩個人安然無恙。接著,纜車停止了運行,索道塔上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纜車內隻剩下一盞昏暗的應急燈。一臉笑意也沒能夠掩飾住楊蒼山的茫然,他把腦袋探出纜車門,發現索道旁邊的懸崖上,一棵巨大的鬆樹被大風吹倒,正好砸在索道上。每座索道塔上都裝有平衡感應器,大樹砸在纜索上,平衡器報警的瞬間也會切斷電源。楊蒼山看了一眼腳下,纜車距離地麵至少有五六十米的樣子。姚明一手抓著樹枝,一手抓著楊蒼山的胳膊,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即刻縮回身體,他歎一口氣說:“這回好了,想上山救人也救不成了。”
楊蒼山說:“在纜車裏待上一夜,凍也會把人凍死的。”
姚明問:“那怎麼辦?”
楊蒼山把姚明拽到纜車門口,指著倒在纜索上的鬆樹說:“沿著這棵樹,爬到懸崖上,從懸崖那裏可以回到地麵。”
姚明急忙縮回來,他對楊蒼山說:“你還是讓我凍死在纜車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