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陳天天一直在糾結,不是糾結自己怎麼會愛上那個“阿加西”,而是在糾結該如何不露痕跡地發一條短信給陸黎,她已經完全放棄抵抗了,認命地嘲笑自己居然喜歡老男人。
這不,陳天天又打了第N個電話給周茉,打著“研究軍情、商議對策”的旗號,開始扮演“祥林嫂”。可憐的周茉,作為陳天天最好的朋友,不得不一遍遍聽天天講她和陸黎之間那點破事,充當軍師兼知心大姐的角色。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隻要一聽到“陸黎”的名字就神經衰弱,那些個被陳天天騷擾的日日夜夜,周茉都會痛心疾首地反省自己的擇友眼光,然後把那素未謀麵的陸黎罵上一遍又一遍,殺千刀的!你趕緊發條短信給陳天天啊!
即便如此,兩個18歲的少女依然未能製定出任何可行方案,今天的這通電話也隻是重複之前的無數通而已。
“我說,陳天天,你絕對是你媽親生的。”周茉歪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
“怎麼說?”
“你再也別說你媽嘮叨了,你們倆一樣。”陳天天聽著電話那頭傳來開懷的笑聲,方知自己被好朋友消遣了,嗔道:“人家煩著呢,你還笑!”
“我比你還煩呢!大姐,求您別糾結了,快發短信告訴那個老男人你喜歡他不就完了。我現在被你搞得煩躁易怒還冒虛汗,更年期症狀比我媽還明顯!你要是再糾結一星期,我鐵定替你告白去!”周茉氣呼呼地一口氣說完,頓了頓又咬牙切齒地撂下一句:“情竇初開的女人是最恐怖的物種了!”
陳天天見周茉好像真有點動火了,自知這陣兒確實是自己太婆媽,便馬上討好:“好茉茉好茉茉,你千萬別放棄我呀,我保證以後每次打電話隻提一次陸黎還不成嘛。”話說,能屈能伸一向是陳天天最優秀的品質。
那邊廂的茉茉一下子泄了氣,“哎……”了一聲之後,無奈地說:“被你打敗了,明天要不要來我家玩?”
好朋友就是這樣的一類人,他(她)能恨鐵不成鋼地說出最難聽最刻薄的話,也會在你最需要他(她)的時候挺身而出,甚至兩肋插刀。他(她)和你沒有血緣關係,有時卻比兄弟姐妹還要親密。
陳天天和周茉就是這樣的一對好朋友、好姐妹,從小學三年級時,有一次陳天天眼巴巴地看著周茉的棒棒糖說:“能不能給我舔一口?”開始,周茉就知道,這個厚臉皮又饞蟲附身的女孩,會成為她一輩子的朋友。而一輩子究竟有多長?周茉能相像出陳天天聽到這個提問後的反應,翻著白眼聳著肩:“天知道!Whocare?!”前路對於她們來說是神秘且閃閃發光的,她們勇敢又好奇地摸索著,並相信未來的路上永遠有彼此相伴。
所以,她們堅持考同一所學校,從小學升初中,到初中升高中,她們都如願考在一起,這次高考填誌願自然也不例外。當有些同學戲稱她倆好得像同性戀一樣時,陳天天會立馬反擊:“你丫嫉妒吧?”而周茉一般選擇不屑一顧,她懶得理那些無聊的閑雜人等。
黃浦江邊的小公園是她們經常去溜達的地方,江濤聲聲最能撫慰人心。兩個女孩偶爾會心血來潮買張船票擺渡到對岸去,迎風而立時,陳天天熱切地說過:“茉茉,我們要永遠這樣好,等我們三十歲的時候,就帶著孩子一起去公園玩,我們坐在一邊聊天織毛衣,兩個小孩就在草地上玩,和我們一樣好!”
周茉記得自己當時很輕鬆地說了句“沒問題”,她知道陳天天說出這番話是因為有同學預言她倆的友誼遲早會淡。
我們小時候總是迫切地想要證明別人都是錯的,天天也是如此,她就是個太容易被激怒的小孩子,每次聽到閑言碎語都要跳出來和那人掐架,但所有事情都是越描越黑的。“是非”就像個大漩渦,你越掙紮,就會越快地陷入流言蜚語中。
好在,她們的高中生涯終於結束了,即將迎接她們的是嶄新的大學生活,而且還是在一個沒有人認識她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