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一到春天就特別想他,陳天天說,這是因為她和陸黎相識於草長鶯飛的三月。周茉對此嗤之以鼻,拉倒吧,思春就思春唄!

周茉就是這樣的人,她最見不得女人念念不忘往日戀情,尤其當這個優柔寡斷活似女版張無忌的家夥還是她最好的朋友,那冷水是必須一盆接一盆潑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少嗎?就那點陳芝麻爛穀子事至於她陳天天翻來複去沒完沒了炒冷飯嗎?

麵對這些年進化得越來越彪悍的好友,陳天天隻能抱著她的胳膊哀求:“茉啊……看在我們好了那麼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對我溫柔點嘞?”

周茉無語地看了旁邊那坨爛泥一眼,實在拿她沒轍。

陳天天懶洋洋地半躺在床上,望著窗前叮當作響的風鈴怔怔出神,過了良久,才悠悠吐出一句:“茉茉你發現了嗎?我們居然已經二十八歲了,和那年的陸黎一樣大,那時候我們還嘲笑他是老男人,那現在的我們是不是也變成老女人了?”

“打住打住!要老你自己老去,我可不承認的。”周茉急忙撇清,順手抓過一麵鏡子細細端詳,“你見過沒有皺紋的老女人麼!”

陳天天笑了,她想說,難道衰老隻有“長皺紋”這一條指針嗎?如果心老了呢?茉茉啊,這麼多年了,其實你也沒有完全忘記你的那些“黯然神傷”吧?咱們隻是表露方式不同罷了,你的苦我又怎會不知?也許比我更苦,苦到連緬懷的勇氣都沒有。

愁腸事千回百轉在心裏繞了一圈,張口卻隻字不提,陳天天不想揭老朋友的傷疤,青春的傷痛總會慢慢淡去,那些無能為力的,就留給時間吧。

“下個月是我們雜誌辦刊十周年,主編要求我的‘女人心事’版塊也出一個關於‘十年’的專題,我想好名字了,就叫‘寫給十年前的自己’。”

“有點意思,寫什麼呢?信?忠告?”周茉一下來了精神。

陳天天用手指攏了攏長長的卷發,居然有了那麼點輕熟女的風韻,“都可以啊,暢所欲言。茉,如果要你寫,你會寫什麼?”

周茉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必須告訴十年前的周小茉,千萬別被陳天天忽悠著往外地考!”說完又轉頭看向天天,“還有,必須幫你學好數學,起碼不能跑錯樓層。”

陳天天不置可否地歪了歪頭,卻在心裏默念:假如時光倒流回那一天那一刻,我還是要少跑一層樓,定要讓你遇見我,在我年輕天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