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夫子聞言笑著轉身,看向墨紀:“開緒啊開緒,好一個求得半天啊!得了,有話直說吧!莫不是,武王爺要歸位,皇上怕舊事難平?”
墨紀麵露尷尬之色:“夫子總是已知。”
東山老人歎了口氣:“唉,我早等著這一天呢!”說著他竟是伸出一臂搭上了墨紀的身子,如同摟抱一般,卻是在他的耳邊低言到:“當年羅憲找我,說是皇上發愁不知如何安心,我為此麵聖想開導皇上,卻不料皇上忌憚非常,忠君者為君,故而我收集武王爺的折子,造了假!武王爺成庶,羅憲提拔,聖心安定,我即便愧疚也不能如何,可不久前武王爺恢複爵位,舊案重審,我便道此內真假難斷啊!”
墨紀眼珠子一轉:“您的意思是,到底皇上是不是聖意如此,您在懷疑?”
夫子點點頭,鬆了墨紀的膀子,動手一邊撩水上身一邊言語:“畢竟皇上從未親口授我此事,如今我得此福,看來倒是那羅憲為求自保拖了我出來!皇上若是罰,必將把我這個老師一並罰,我成了不忠之臣,皇上必也蒙羞,可若不罰,武王爺難有複之理由,這邊疆未必可平長久……”他說著苦笑了一下:“老夫不過一老翁罷了,怎敢與江山社稷相比?開緒,等下你就去回複皇上,老夫已經油盡燈枯,能在閉目前還有此聖恩,真是感激涕零,忘陛下念我曾效力於他,善待我的子孫即可!老夫三日內必將給陛下一個……”
“夫子!”墨紀激動的雙手扶了老人的肩膀:“不可啊!就算您想著一了百了,可您要是去了,豈不是叫皇上背上心債?”
“可我若是不去,皇上便是騎虎難下啊!”
“也不一定!”墨紀說著咬了咬嘴唇而後壓低了嗓音:“夫子,當年您上當受騙一封書信變成了今日的局麵,全因那羅憲蒙蔽了你,那今日為何我們不能弄出一道破綻百出的假秘旨來,叫羅憲有口難言?”
東山老人一愣,隨即笑了:“法子是好,可是老夫自打那事之後,心中愧疚,長喝酒醉夢,現在這手腳可不利索了啊!”
墨紀笑著輕拍老人的背:“夫子您別擔心,您可還有個關門弟子的,他辦這個,最合適!”
東山老人瞧著墨紀眼露驚色:“他?隻怕用不起……”
“放心,我會拿他最想要的做回報!”
……
不管家裏是怎樣的鬧騰,當皇上的旨意傳到墨府的時候,全家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翻出正裝吉服來套上。
小葵給夜凰梳理發髻,眼裏滿是擔憂,夜凰則衝著鏡子裏的她笑了笑:“不必擔憂,我父現在可是功臣,不會有事的。你隻消把團兒給我照顧好就成!”
“是!”
“夜凰,你好了沒?”外麵譚氏的話語裏依舊衝著火氣,夜凰則應了一聲,小葵趕緊把珠花給查好,夜凰便是起身去了床邊,親了親還在睡夢裏的團兒出了屋。
“磨磨唧唧的,瞧你那怯樣兒!我告訴你,今個算你運氣好,要是明個來傳旨,你就別想進宮了!”譚氏還在凶巴巴的做樣子,夜凰卻是勾了唇角懶理於她,心中輕歎:無知是福啊!
一家子三口被扶上了馬車,便是往宮裏去。先前二老還是一副得意的樣子,可隨著馬車的行進,兩個老人都明顯的緊張起來。
墨言是緊張的手抓著車窗不放,譚氏則兩手揪著手裏的帕子,兩人這般不言語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叫人難受。夜凰見狀扭了腦袋去了一邊,自己靠著車窗閉眼休憩,她這樣子惹得譚氏立刻出言低聲訓斥:“你瞧瞧你像什麼樣子?我可告訴你,咱們是賜宴,進宮吃飯的規矩可大著呢!到了宮裏你可得處處小心,莫給紀兒丟人現眼!”當下拿胳膊肘杵了墨言一下,於是公爹把有限的禮儀知識開始斷斷續續的背誦起來。
夜凰懶得言語,也不想這個時候和他們多說什麼,就由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自己思量著,因何皇上召見是召了整個家庭,並非是她一個。
胡亂思想裏,馬車到了宮門,三趟兩換的,三人隨著三岔太監進了內宮,便有司禮監的公公前來訓話,說著麵聖,用餐的禮儀。
二老惶恐不安的聽著,夜凰卻是聽出味道來,因為相見的規格並非是麵聖之禮而是見後的禮儀,便是心中輕嗤:皇叔啊皇叔,你是怕什麼呢?還要皇嬸子先來確認!難道你是怕真得是我,兩廂見了不知該如何嗎?
正想著胳膊被拉了一下,譚氏瞪眼於她:“說話啊,公公問你話呢!”
夜凰看向那司禮監的太監:“不知公公剛才問民婦何事?”
那太監一愣,見此人毫無畏懼之色,便是悻悻的言到:“沒什麼,就問你可記住禮儀了否?不過看意思,您是沒聽進去啊!”
夜凰淡笑:“怎敢沒聽進去,公公說得是與皇後娘娘進餐之道,民婦明白。”
一語點破,那太監道不好言語什麼了,便是扭了頭:“行了,等人引吧!”說完便快步去了。
這一走,殿裏沒了人,譚氏上來就朝夜凰的背上拍了一把:“你這死丫頭,到底長了幾個腦袋?人家公公說的是麵聖啊!”
夜凰蹙了眉卻並不言語,她實在懶得跟她廢話。
譚氏見狀自是喋喋不休的嘮叨,幸好很快就有太監過來,譚氏隻能趕緊閉嘴不言。
太監引了路,將三人帶到內宮外圍,夜凰來過這裏一次,隱約記得這附近是個戲台子,便想到公爹畢竟是男子,能引到這外閣裏進餐已是不錯了。
正想著,有丫鬟們進來擺上點心水果,卻有一個丫頭端著茶杯從夜凰身邊過,而後在夜凰的身邊一個趔趄,夜凰有心想躲,卻無奈身邊是譚氏,不好想讓,隻能直直站著挨了一茶杯的水,免得譚氏被澆上更加不知如何。
“哎呀,奴婢不是故意的!”宮女驚慌的言語,譚氏有些發愣的看著夜凰,夜凰卻是笑笑:“無事的,隻是衣服不堪,隻怕失了禮數,還請姑姑帶民婦下去換身衣裳。”
宮女一愣,卻是立刻答應,當下就帶了夜凰下去換衣服,二老卻是傻眼了,正在彼此張望呢,那引路的太監說到:“二位這裏等等就是,灑家去請皇後娘娘!”說罷就出去了,譚氏和墨言齊齊呆住,那人走後半晌墨言才嘀咕到:“不是麵聖嘛,怎麼成了見皇後了?”
譚氏搖搖腦袋:“我哪知道?”說罷抬著腦殼打量這間殿閣,但見雕梁畫棟,金磚玉柱,各色禮器精美奢華,看得二老眼都直了。
“乖乖,這皇宮裏果然是神仙才住的地方!”譚氏忍不住讚歎一聲,卻不想後堂內有人接話:“墨老夫人客氣了,我們可不敢妄稱神仙的!”隨著一個太監唱喏到:“皇後娘娘駕到!”
二老嚇得噗通跪了地,一勁得磕頭,由於跪得太猛,磕得太重,那聲還不小呢!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別傷著了!”皇後急忙言語,便有太監上前把已經慌了的二老給扶拽了起來。
皇後入座後,叫人看座,二老唯唯諾諾的坐下了,才聽得皇後言語到:“你們不必這般害怕,本宮雖是皇後,卻也是人呢,如今請你們到宮裏來,也是敘敘而已,大可放鬆自在些,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必拘束的!”
二老將信將疑的對望一眼,繼而低著腦袋表示聽到了,皇後見狀輕笑了一下說到:“數月前,墨大人受了委屈,皇上心疼不已,不止一次在本宮麵前說要好好慰問下墨大人,隻是當時戰事吃緊,怎好設宴?故而拖了下來,如今將士們凱旋而歸,皇上心中也十分歡喜,這才說起今日設宴的事,故而匆匆請了你們來,倒叫你們擔驚受怕了!”
“沒沒沒!”墨言聞言蹭的站了起來:“這是天大的福祉,我們,我們感激不盡,沒怕沒怕!”譚氏見狀哪裏還敢坐著也站了起來勾著腦袋,可這樣子卻把皇後給逗笑了,她以帕子掩口而笑,另一手輕擺:“好了好了,嗬嗬,你們啊,快坐著吧!我這樣子就跟吃人的老虎一樣!”
“沒!真沒!”譚氏此時一抬頭的辯解,就看到了皇後的容貌,心中暗自稱美中更是歎息:說起來可是和我一般大的人,怎麼看起來這麼俊,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