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兄長(1 / 2)

九月,下了幾場雨後涼意頓生,街道上行人皆是捂緊了衣裳匆匆來往。時逢年景不好,戰亂災荒,人人都道當朝氣數將盡,百姓小民們自是不管天下姓趙錢孫李,還是姓周吳鄭王。

市井中人隻管今年收成好不好,冬下裏年好不好過,隻是連年災荒下來,哪裏還有什麼好年景。

道是亂世亂象,福縣正街上行人一片忙亂,而正街的巷子深處,一群小孩兒正在圍著一個紮了羊角辮兒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滿身髒亂,身上還帶著些傷,似是剛剛被打了一般。那小姑娘很久沒出聲,那群小孩兒遂有些害怕地叫起來:“傻丫,傻丫……”

“傻丫,她……她怎麼不動了,會不會……”

頓時間小孩兒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啊”一聲眨眼間就跑不見了人影,隻留下那小姑娘在小巷子裏猶自不動,似乎真像是斷了氣一般。

正在這時候,巷子深處走來一個少年,約摸是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走近那小姑娘時沒好氣地瞪了她幾眼:“二丫,你傻啊,你不會還手嗎?總是被打,在外邊被打了回家還得挨打,看你這身髒的。”

那被稱作二丫的小姑娘還是沒反應,少年有些愣了,這才蹲下來看:“平時應該喊疼,哭得眼淚叭叉的,今天怎麼沒聲響了……”

少年也一驚,伸手探到二丫的麵前,好在是有氣息:“好好的就趕緊起來回家,難道又想挨打啊!”

這少年其實是二丫的哥哥,兩人的父母死得早,寄住在舅舅家裏。一般來說這樣的故事裏都有個惡舅母,少年和二丫也沒能免俗,不但有惡舅母,還有個好欺負人的表姐。

舅舅雖然能耐,但卻是常年在外不管家裏的事,雖然交待照管好,但是也不能事事過問到,受虧待那是自然而然的事。

少年拖著二丫回了家,免不了一通打罵,二丫一直沒什麼反應,隻直愣愣地瞪著眼看著,似乎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正因為這沒反應的模樣,又多挨了些打罵,好不容易回了房,二丫還是那副模樣。

少年無法,隻得燒水準備衣服,然後衣服也不脫直接把二丫扔進了水裏。雖然是親哥哥,但是男女大防還在,少年雖然沒了父母,但還是懂得規矩禮法的。

“二丫,你洗了歇會,我上山打柴去了。”少年叮囑完就掄起斧子朝外走,也不管自己這傻妹妹是不是聽進去了。

對於少年來說,這傻妹妹是他的責任,但同時也是累贅,他雖然會照顧她、不舍棄她,但其實心裏多少還是會覺得這妹妹是個拖累。這多半原因倒不是因為二丫傻,而是因為二丫從來沒叫過他哥哥。

不過二丫一直就不怎麼叫人,少年這麼一想又有些釋然,畢竟是親妹妹,且就這麼一個血脈相親的,少年心底裏還是珍惜得很。

在少年心裏百轉千回的時候,被他丟在水裏的二丫也同樣愁腸百結。

被熱水一薰,二丫先是怔怔,然後是轉頭看了看四周,再然後就拍打著水麵瘋一樣地說:“為什麼呢,這是為什麼呢,蒼天啊,大地啊,神爺爺啊,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

“我雖然知道有穿越這麼個詞兒,可是我一沒看過穿越劇,二沒看過穿越文,最重要的是我一直是個很熱愛現代美好生活的人,老天爺啊,你這是整的什麼事兒啊!”二丫雙手舉高向天,滿臉悲憤。她再三確認了很多遍後,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那就是她穿越了。

可是她堅定地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一度地認定自己是在做夢,掐得生疼了也相信這是夢。可是夢不帶這麼真實的,她也從來不做這稀奇古怪的夢,關鍵是這夢太清晰太具體了,這要是夢她就敢把洗澡的木桶給吃下去!

“啊……”

她沒有尖叫,隻是非常懊惱地呻吟,她也知道這時候尖叫不合適,剛才那一大一小兩女人可都不是什麼好人,她要尖叫出聲非得把那兩女人招來不可。

現在她一不知道這裏自己叫什麼,二不知道身處什麼環境,倒是知道外邊那倆,一個是舅媽,一個是表姐,剛才走掉的是自己親哥哥。這樣一來她對身處的環境稍稍有了點了解,心裏盤算著道:“寄居在舅舅家,舅媽、表姐不和善,就有一親哥哥,那可能說明爹媽都已經沒了。”

“人叫傻丫、二丫,指定連個大名兒都沒有吧還是個傻姑娘,嘖……這故事透著狗血啊!”占了二丫這身子骨的錢裏同學做了一個決定,她得先弄清楚姓氏再說,姓名、年齡、環境等等。

看著身上的衣裳,上襦長得可以唱戲,下裙短得可以當七分裙,再看了眼放在旁邊的幹淨衣裳,也沒好到哪裏去,看來眼下景況不太好呀!

寄人籬下、生活艱苦、饑寒交迫、麵黃肌瘦,反正那些個悲涼的詞兒往她身上套,哪個都合適,整個一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