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取了蘿卜種子從堂屋裏走出來,見尚地目光死盯著一個地方發呆,嘴裏還喃喃自語,便嗔怪說:“大白天的,發什麼神經?”
尚地收回目光,問妻子說:“聞沒聞見,咋這麼臭呢?”
王氏吸了吸鼻子,搖頭說:“啥子也沒聞見!”
“瞧你那死鼻子,連這個都聞不見!”
“你鼻子活,你聞見啥子了?”
“糞臭氣!”尚地指著驢三家的牛屋說:“驢糞的臭氣!”
“都多少年了,也沒聞到,今天你咋就聞到了呢?”王氏詫異說。
“以前是聞習慣了,不覺著臭!今個突然一聞到,我覺得心裏惡心得慌!”
王氏壓低聲音說:“人家驢三天天睡在驢屋裏,人家咋不覺惡心,你這是分明是心裏作用!”
“要擱以前,臭就臭吧,我才懶得管呢,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暑假清華女朋友來了,這要是給她聞見,估計這個家他一天也不能呆!”
王氏一聽這話,也鄭重起來,目光望向那驢屋,見驢屋後麵開了一個不圓不方的大洞,看似窗戶又不是窗戶,王氏指著那大洞說:“這驢屋啥時候開了個這麼大的洞呀,以前咋沒注意到呢!”
尚地省悟說:“怪不得,這臭氣都是從那洞口傳過來的,不行,我得管管,這驢三突然在驢屋上開這麼個洞,分明是故意用臭氣熏咱們嘛!”
說完,尚地憤憤地朝驢屋走去。】就聽王氏在後麵叮囑說:“老頭子――,同驢三好商好量地說,別上硬性,人家現在對咱意見大著呢!”
自從尚地向李家退了親,以前好的像一家人的兩家鄰居,從此傷了和氣,一見麵就吹胡子瞪眼睛,就像是仇敵一般。
尚地跨過斷牆,饒到驢屋門口,不大的一間驢屋裏,左邊牆根的一根柱子上拴著一頭黑驢,牆角是一堆驢糞,右邊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黑黑的中年漢子,不用問,這漢子就是驢三。驢三躺著在抽旱煙,見尚地來到門口,理都沒理他。
強烈的驢糞和尿臊氣熏得尚地不敢踏足驢屋一步,站在門口,他先低聲喃咕了一句:“恁地臭,這哪是人呆的地方!”
“你罵誰呢!你才不是人?”驢三罵了一句。
尚地低估了驢三的耳力,他沒想到驢三能聽到他的話,更沒想到驢三會挑他話刺兒。
“我什麼時候罵你了,你別自作多情了,你請我罵你我都不罵!”尚地驕情地說。
“那你來我家幹啥來了,你給我滾,我見不得勢利小人!”因為退親的事,驢三顯然還對他懷恨在心。
“你以為我想來你家嘛,沒有事,你請我我也不來!”
“有事快說,有屁快放!”驢三粗魯地說。
“驢三同誌,請你說話文明一點!”尚地以一種教育人的口氣說。
“想聽文明話到學校裏去,驢屋裏隻有髒糞、髒話。”驢三冷冷地說。
“少了一條,還有髒人!”尚地說著,臉上掠過一絲輕蔑的笑。
這句話一下子激怒了驢三,驢三騰地從床上坐起身,手指著尚地,氣極反笑道:“好!我是髒人,你幹淨,你純潔,你是死殼屎殼郎從麵缸裏鑽出來裝白孩,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現在,我請你給我滾,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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