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一張 地獄之旅(1 / 3)

張家堡內,一個中年男子急匆匆的朝門外走去,突然迎麵走來一個人,就在他即將撞上去之時,那人出手極快的將掌搭在他肩頭,一招掌裏乾坤令他輕飄飄的在原地轉了一圈,穩住身形。待他看清來人時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老爺您可算回來了,夫人叫我尋您,說是少爺高燒不退,正急得不行,您快去瞧瞧吧。”

那個被稱作老爺的人乃是張家堡堡主,相傳是三國時期名將張飛的後人。名為張文興,育有一子,時年六歲。在昨日雷雨交加之夜,被一聲炸雷驚到了,啼哭到天明才疲累的睡下。

此刻聞聽孩子高燒,焦急之下並沒答話,徑直走入內院。還未進入房間便聲聞妻子哭泣,擔憂之餘更加心疼。“素英,毋須擔心,我兒定是福大命大之人,豈會因此小事而沾染禍病。”推門而入的張文興好言寬慰妻子,自己心裏卻也擔心的緊。

妻子蔡素英看到丈夫更覺難過:“老爺你我夫妻到得中年才有振兒這一個孩子,若是振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我可怎麼活喲。”說著又哭了起來。蔡素英的擔心不無道理,二人婚後十餘年才有了張振這麼一個兒子,生來就寶貝的緊,此刻孩子受驚發燒怎能不令她憂心忡忡。

張文興雙手搭在妻子的肩上,看著昏睡在床的兒子道:“不會的,我兒不會的。孩子可曾醒來過?可有請大夫?”蔡素英抹抹眼淚兒答道:“晌午醒來一次,同昨夜一般啼哭不止,直到一個時辰前才睡下。不一會兒振兒便發起燒來。大夫開了方子剛走,珠兒娘在煎藥。”張文興點點頭不再言語。

半個時辰後,珠兒娘端來湯藥,蔡素英接過一口一口喂兒子喝下。張文興將孩子上衣脫去,揮動右掌運起內力抵在孩子胸口。道:“氣衝於胸可活於血,便於快速激發體內藥效。夫人昨夜就未休息好,今日又勞神一天,去睡會吧。”

第二日午間,孩子悠悠轉醒,張文興夫婦以為孩子就此好了,哪曾想聽到開門聲孩子便向床裏縮去,聽到父母問話,更是揮舞雙手雙腳,甚至將被子緊緊裹住身體。看著被子裏嬌小的身體瑟瑟發抖,夫妻二人心痛難挨,蔡素英當場昏倒在地。

張振自從被嚇到後,原是活潑開朗、聰明靈秀的孩子一下子變成了癡呆兒,眼神呆滯、口角流涎,話也不多。整日整日的發呆,與他說話也要細聲細語,如果有什麼聲音被他聽到了,立馬會躲到牆邊或是貓在桌下,嚴重時更會當場暈倒。

此後,張家堡裏無論何人,來到內院皆是噤若寒蟬,做事也是異常小心,生怕有任何聲響驚動被嚇傻了的小少爺張振。若是張振想外出便有下人提前去知會一聲,什麼貓兒狗兒馬兒牛兒通通趕走。每逢雷雨天,張振便被帶到地下室之內,免受風雷驚嚇。

如此小心翼翼、勞神勞心令蔡素英本就孱弱的身體更是病上加病,每日湯藥如飯食一般必不可少,張文興看在眼裏、疼在心中,想到自己曾經氣死老父,背離婚約,便覺得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報應,於是終日坐愁行歎、哀聲不已。

九年後,張家堡來了一位中年俠士,麵容儒雅,身姿挺拔,腰佩柳葉窄劍,後背灰布包裹。當張文興聽下人通報後,麵露喜色親自出門迎接。原來這人叫元華是張文興年少時的知交,在其十八歲那年因張文典親妹而隱匿江湖,此後杳無音信。張文興原以為此生將沒有重逢之日,今日元華突然造訪,令他高興萬分。

軒揚亭內,張文興激動的雙眼通紅,聲音顫抖道:“元老弟,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裏?大哥想你呀。”

元華笑道:“是小弟不是,害得兄長擔心了。”張文興大笑:“哪裏話,隻要你想通就好,大丈夫何患無妻。何況文媛太過執拗,實非你良配,她那個性也隻能待在那種地方了。”

元華凝視手中茶杯良久沒有回話,張文興大感尷尬,剛要出言道歉,就聽元華幽幽道:“嶺南傳清,嶺北懷情。”言罷話鋒一轉:“兄長當日喜結良緣,小弟未曾趕來道賀,實屬我之過,今日帶來一件禮物,特給大哥與嫂嫂賠罪。”

張文興道:“兄弟言重了,你我八拜之交,何必拘泥俗禮。”說完便吩咐下人喚蔡素英來。

少頃,園路上行來一位年過四十的婦人,遠遠瞧著端莊秀美,到得近前卻又是另一番姿態。元華見其雙眼無神、眉頭緊鎖、更是疲容懨懨,就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便試探道:“嫂嫂有何愁事積悶於胸,以至如此黯然神傷?”

蔡素英聞言抹了抹眼淚:“不提也罷。”張文興在旁歎了口氣解釋起來。

晚上席間,蔡素英帶來張振。此刻的張振年已十五,身形健碩,站在母親身邊還要高出一頭,背影看來並無異常,可是多年來流口水的毛病至今未改,眼神呆滯、形容木納,由於常日悶坐屋內,臉色如女子般白皙。

張振見到元華縮頭縮腦躲在母親身邊。

“我與你嫂嫂就這麼一個孩子,不想竟因一聲悶雷而成了癡兒。唉···這都是報應。”

元華拍拍張文興的肩膀以示安慰,接口道:“我瞧未必。侄兒骨絡清奇、眼色澄明。隻是···”

蔡素英急道:“隻是什麼?”

元華徑直走到張振身前,雙手抓住其手臂,暗中疏入真氣,意在緩解他因陌生感而產生的不安。元華語氣輕柔道:“告訴叔父,你叫什麼?”

本想躲避的張振感受到對方手中傳來的暖意,身形一緩怯怯諾諾道:“振兒。”

元華摸摸他的腦袋,回到桌上,繼續說道:“隻是被兄嫂護犢之情毀了一半。”

張文興不解:“兄弟此言何意?”

元華複又看了眼張振:“近十年無人在他耳邊大聲說笑,更不曾見過外麵的世界,在他的生命裏,隻有慈父慈目的溺愛,所以心智才會停留在當年。兄嫂試想下,縱是一個健全的孩子,在這種環境裏也會變得不知世情,如同行屍走肉般苟活。長此以往,必會害了侄兒終生。”

張文興夫婦聞言怔立當場,深知元華所言不假,但身為父母,又怎會忍心約束一個癡兒?

良久張文興才問道:“依兄弟之意該當如何?”

突然門口傳來豪爽的笑聲:“哈哈哈,聽說家裏來了貴客,這就提了兩壇收藏多年好酒。不知哪個貴客有此口福啊?”

話聲將落,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漢子才走進幾人視線,滿臉胡茬,頭發花白,眼神狂傲無忌。

此人正是張文興親弟張文典,江湖綽號張二癲。說也奇怪,他言笑聲之大完全超出張振承受範圍,可這癡兒不僅不怕,反而顯出愉悅之意。

張文興見元華不解,道:“振兒和他叔父感情要好,也隻有他說話,振兒才不怕。”

元華聽後,暗想:果不其然,此子當真有救。

又聽張文興語氣無奈道:“既然知道有貴客,還瘋瘋癲癲,也不怕人笑話。”

張文典不屑道:“笑話?誰笑話我?”指著元華道:“他嗎?我瘋瘋癲癲,他癡癡傻傻,我倆半斤八兩,誰笑話誰?你說是吧,元老弟?”當年元華少年才彥,因情退隱,江湖掀起一陣不小的口風之浪。所以張文典才會口出此言。

元華笑道:“張二哥,別來無恙。”

“什麼有‘樣’無‘樣’,能活出個人樣兒就行唄。”接著走到張振身前,為其擦去口水:“振兒乖乖,等叔父喝完酒,便教你練拳可好?”張振傻傻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