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唐的江湖大概是不科學的，十大門派出來行走江湖的弟子，哪個不是一身精致華麗的。偏偏到了明朝，這裏的江湖人一個比一個窮。堂堂五嶽劍派，隻有嵩山派有錢給精英弟子送上一件軟甲。其他的，少林是和尚，僧袍就是製服。武當是道士，道袍也可以是製服，不過唐影也見過武當下山行走的弟子，那道袍比純陽那群咩咩的，不論是質料還是做工都差遠了。
看著唐影風輕雲淡的表情，劉子雲的眼神越發微妙。
“師姐真是……”看上去低調樸實，可是隻有在識貨的人才能明白無比高調。普通的江湖人，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見過。劉子雲此刻總算明白，為什麼嵩山的大師姐總是一身藍黑的外袍，感情是看不上嵩山那細棉布的紫衣紅衫製服。
當然，唐影不會告訴他們，之所以選用蜀錦雲紋，是因為其具有的保護色作用，奇詭的編織技巧形成的漸變色彩可以輕易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這也是為什麼唐影總是可以輕易將存在感壓縮到極致的原因之一，隱藏身形的技巧對唐門弟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說起來，大明朝的江湖，也的確是有一個蜀中唐家，缺失了機關技藝反而專注毒藥的唐門，實在是讓唐影敬而遠之。連暴雨梨花針這霸道的暗器，也成了江湖中的傳說。雖然這個唐家已經沒落，但江湖中總還是有那麼幾個曆史悠久的傳說，還記得唐門曾經強大的過去。
唐影倒是不覺得怎麼的，可是劉子雲整個人都不好了。向來便是滑不留手的劉子雲，已經越發對唐影感到敬畏。武功好，後台硬，奢華低調，愛護同門，除開殺人不眨眼之外，壓根就沒有缺點了。江湖人要是不殺人，那還是江湖人麼，所以，殺人也不是缺點。
劉子雲皺了皺眉，畢竟劉家在武力上還是需要依靠嵩山派的，他不想就這麼丟了與一個內門弟子打好關係的機會。
“唔，若是委托掌櫃代為收購，不知可否？”唐影明白劉子雲的為難。若是一千兩千銀兩，對於這個富家子弟而言自然不是問題，可這是價值一千二百兩金子的貨品。若真應承下來，劉家的老爺子少不得要打斷劉子雲的腿了。
劉子雲看掌櫃一臉笑容的點頭，頓時鬆了一口氣，對著唐影拱手：“真是對不住師姐，沒想到這個蜀錦這麼貴，讓您看笑話了。不過，代購肯定沒有問題。”
聽到劉子雲這麼說，唐影反而更高看劉子雲一眼。凡事總要量力而行的，若是劉子雲硬撐著要付賬，唐影倒是看不起他了。
王掌櫃聽到劉子雲打包票的說法，一臉無奈的拱手：“三爺，蜀錦織造向來耗費時間，這雲紋又需要一等一手藝的織娘，若是不湊巧，便需三年方有成品。”
“唔，那就三年為期，總額金一千二百兩。訂金為金三百六十兩。餘款，貨到即付。掌櫃的覺得如何？”唐影是個有錢人。
“如此甚好。”雖然隻有三成的訂金，但掌櫃依舊覺得已經足夠。不僅僅是劉子雲的麵子，更是因為唐影那嵩山派的背景。
“那請掌櫃準備筆墨，由師弟做中人立下字據。”這個時代的商業合同總是簡單的，一張紙就能寫完。不過唐影總歸曾經是現代人，遣詞用句帶著一點現代氣息。唐影將契約寫下來，王掌櫃關注著以條目呈現的雙方權利義務，簡單明了，不會有任何歧義。
等到走出商行，劉子雲還覺得腳下飄忽，幾百兩的金子就這麼花費出去了。不過看著唐影逛街逛得挺開心的，他也有了勇氣開口。
“師姐，鹽幫龍頭昨日派了人過來，說是想要請師姐赴宴，您看？”劉子雲一臉沉痛的開口說道。本來大概是宴請唐影的同時，也有送禮賄賂的想法，總之就是請唐影在江南的時候，記得手下留情。總算是在江南文風鼎盛之地，連鹽幫這類組織都學著用這種文縐縐的方式請人了。
雖然說起江湖武林中人，就會聯想到粗俗魯莽，甚至是無知愚鈍。可一旦和這些江湖人接觸，就會明白，不管是粗俗還是愚鈍，都隻是自詡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的偏見。所以，每當那些官老爺或是輕蔑或是無知的幹涉江湖事務時，頭疼的就是那些夾雜在中間的人。
劉子雲就是那個倒黴孩子之一。他是六扇門的捕頭，也是嵩山派的外門弟子，還是江南劉家的子弟。多種多樣的身份在平時自然是好用得緊，可一旦遇到這類橫跨朝堂江湖的大事，便是再無退路。不過，唐影自身也沒有同情別人的資格便是，她與江湖朝堂的幹係，比起劉子雲來說更加密切。
“鹽幫？唔，前麵有個茶樓，你同我詳細說說情況。”唐影聽到是鹽幫的龍頭有意相談，便放下手中的小飾品，一臉鄭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