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小就被教育,毛/主/席是天底下最英明的人,像神一樣,每天上課都要對著毛/主/席的畫像致敬,現在被沈奚這麼一說,不免心虛了。
許建設是這些人裏麵唯一比較清醒的,大聲道:“毛/主/席日理萬機,才不會知道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你們不要怕,糧票咱們撿到了就是咱們的,就是不還他!”
沈奚諷道:“你還知道是‘還’呢?”
說完,他朝著許建設以外的人道:“這小子蔫兒壞,想把你們都拖下水,有本事他一個人發誓毛/主/席要懲罰就隻懲罰他,那張票我就不要了,你們誰要跟他一起的?”
長頭發等人聞言立即看向許建設,紛紛用懷疑和猶豫的眼神審視他。
許建設覺得他們真蠢,沒看出這是沈奚的離間計嗎?可要他發誓那是不可能的,誰知道毛/主/席會不會真的顯靈了,不讓他上上塘初中了呢?
他咬咬牙,不屑地看著長頭發等人,就是不張嘴。
沈奚笑了:“看見沒?他不敢。你們要麼現在把票還給我,要麼……哼哼。”
長頭發是這群人裏麵的小頭領,氣鼓鼓地從其他人手裏搶過票,接著走到許建設麵前:“喂,你的票。”
許建設怒視他,眼裏透露出“蠢貨”兩個字,不情不願地把票交了出來。
長頭發也不傻,當然感覺到許建設的不滿,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村的,也不在一個小學讀書,要不是他兩個堂弟和許建設是同學,順道帶上了許建設和他們一起來考試,他可懶得搭理許建設。
於是故意不接許建設的票,隻把剛才收上來的還給了沈奚,憋屈地說:“別以為還給你就代表我們怕你,你別得意得太早了。”
沈奚收了票,這回放到了書包夾層裏,以防再丟,剛想說些什麼,鼻尖突然一涼,抬頭一看,原來是一滴雨水落了下來。
“哇呀!下雨啦!”有人哇啦怪叫起來,遠處天邊果然有一大片烏雲朝這裏靠近,沒一會兒就把太陽遮住了,天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們回家的路少說也得兩三個鍾頭,中途沒有躲雨的場所,要是繼續走肯定要被淋成落湯雞,本來是無所謂,誰不是泥裏打滾長大的呢?可今天大家都是來考試的,書包裏還有書,要是把書淋壞那可就糟了。
“咱們還是到學校等吧,雨過了再回去。”長頭發對其他人道。
“那走吧。”眾人都支持這個提議。
等這幫人都走了,就隻剩下沈奚和許建設兩個,沉默以對。
沈奚看一眼天色,估計再過個幾分鍾雨就要瓢潑似的落下來了,想想似乎隻能去上塘初中躲雨,便一聲不響地跟在那群人身後往回走。
許建設臉還黑著,沒從剛剛被長頭發忽視的憤怒中脫離出來,手裏那張肉票就像是烙鐵一樣,拿也不是,還給沈奚又覺得丟臉。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眼看沈奚的背影已經遠了,雨水也開始大滴地往地上砸,許建設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大不了不跟他們一塊兒就是。
再說了,他就不信沈奚會不問他要肉票,這麼稀罕的東西,換他怎麼也不舍得給別人的。
話說另一頭上塘初中校門口,所有人都被一道無情的大鐵門攔在了外麵,原來他們考完試門衛就把大門給鎖上了!
“我去!”長頭發跺了跺腳。
沈奚在後麵較遠處看清楚狀況,就沒再走過去,而是轉身往城區走,和許建設迎麵碰上時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什麼也沒說,自顧自找到附近一家國營飯店,見裏麵沒什麼人,就坐了下來,心想幸虧自己身上有票還有錢,要是人家不讓白坐,就點些菜打包帶回家。
沒一會兒,許建設也進來了,再過一會兒,長頭發帶著其他人也來了,身上已經被淋濕了一半。
國營飯店的女服務員看出這群學生隻是來躲雨的,反正肯定沒什麼錢吃飯,就沒搭理他們,直到飯店裏進來兩個男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