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梅歎了口氣:“還不是淮生那小子,吃了回虧長記性了,剛才問他說是還想上學呢!總不能一輩子都讓他放羊是不是?嬸就想問問你,他還能上不?”
李豐收想了一下,不太確定地開口:“嬸,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得讓我回去問問我爸,不過你放心,隻要我能辦到,一定讓淮生繼續上。”
譚大梅這下可高興了,感歎地說:“你和你爸都是好人,幫了咱家這麼多忙,嬸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們了。”
被人感激是一件很美妙的事,至少李豐收心裏很滿足,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嬸就別說這種話了,咱們兩家誰跟誰啊,用不著整那些虛的。”
“是是,那我和你叔就不耽擱你上路了,路上小心昂!”
“知道了——”
等李豐收走了,沈全山先走進堂屋坐下,在場所有人都叫了一聲,尤其是沈全武和三個女孩兒都緊張起來。
譚大梅則跟在後麵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問沈全山:“咋樣啊?人呢?”
沈奚還沒見過他這位二嬸呢,心想應該不是好糊弄的人,不由得也豎著耳朵聽。
“人呐——明天就回來!”沈全山知道譚大梅和沈全武都急著聽消息,開門見山道。
沈全武一顆心落回肚子裏,笑嘻嘻地說:“還是爸有麵子!”
譚大梅想起這個就來氣,瞪著沈全武:“就會放馬後炮,要不是你沒用,你爸用得著上門去求人家?連累水生這麼小的人兒折騰來折騰去,他媽還真狠心!”
沈全武瑟縮了一下,心說還不是你偏心眼兒把人給氣走的,他還是受害者,怎麼挨罵的總是他?
譚大梅並不管他想什麼,轉頭又問起沈全山細節,沈全山避重就輕地解釋了一通,譚大梅聽完以後覺得二兒媳還不算很過分,就沒那麼生氣了。
坐了一會兒,譚大梅就讓每個人回屋睡覺去,農家晚上睡得早,一是避蚊子,二是省燈油,三是一天下來腰酸背痛,隻想早點躺著緩解疲憊,養足精神第二天有力氣幹活。
沈奚和沈成文回到東屋,總共就一張炕,好在寬敞,父子倆睡上麵不覺得擠。
枕著手臂仰躺在炕上,沈奚一點睡意也沒有,不停地想事兒。
他媽生下他後沒多久就走了,丟下嗷嗷待哺的他和悲傷的沈成文,照理這麼多年過去了,沈成文也該再找個女人結婚了吧?難道譚大梅就沒催他?
雖然沈成文身體弱了點,但樣貌很不錯,又能拽文酌句,肯定有女人喜歡,而且他才四十不到,總不能清心寡欲地過一輩子吧?
黑暗中沈奚的眼睛發亮,被沈成文察覺到了。
“沒睡著?”
沈奚“嗯”了一聲。
沈成文想和兒子交流感情的心情強烈起來,努力找話題:“剛才你豐收叔答應幫你找門路繼續去學校上課,要是真成了,你可不能再胡鬧了。”
他本來想讓氛圍輕鬆一點,可是一開口還是離不開教訓的口吻,也難怪本來性格就不好的原主對他不耐煩。
不過沈奚覺得自己的確應該去上學,因為他剛才吃飯的時候才知道現在他們整個省的學製跟後來不一樣,小學隻有五年,初中和高中各兩年,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七七年就應該恢複高考了,他要想辦法搭上這班車,盡早進入大學,才有機會改善家裏的生活。
腦海中浮現沈成文每天回來疲憊的樣子,沈奚語氣放得柔和了一些:“知道了。”
沈成文有些失望,他想讓兒子跟他多說會兒話,可是沈奚雖然對自己的態度有很大的轉變,但話比以前少多了,多餘的詞都不肯多講一個,好像不太想跟他說話,以至於他心情又有些低沉。
失望歸失望,他還是抱了信心,就算沈奚不怎麼搭理他,隻要能好好上學,他也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