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一年一度的盛典,娛樂圈無論歌手、演員,新生代還是老前輩都會過來。每個人都光鮮靚麗,她也一樣,可是隻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內心早已燃成灰燼,風一吹便會消散。

她與Danson相協走過紅毯步入會場,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須臾,紅毯那邊傳來了越發熱鬧的騷亂,各媒體按快門的聲音響成一片。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黑衣黑褲,白色的襯衫,銀灰的領帶,一絲不苟。他一個人來,因為他的女伴是圈外人,他把她保護得那麼好。

Danson附耳對她低聲道:“Jiro是今晚的特別嘉賓,聽說他是最佳女主角的頒獎者。”

而她便是那個被頒獎者提名之一。

她知道他獲得了今年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稱號,舉辦方邀請他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平時都杜絕了關於他的一切,可Danson卻會在第一時間將他的事告訴她,無論具細。包括:他又買了一輛機車;他的債還清了;他又資助了一個小孩;他的母親生命垂危......

那個老人,在她40歲高齡的時候生下了他,他少時就沒了父親,於是那個人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和有力的支柱。

他坐在她的前一排右手邊第三個位置,隻要眼波一個流轉就可以看見他。這應該算是他們自分手以後,最親近的時候了,可她的視線隻是定定地看著台上,唇邊是得體的笑。

舞台上,主持人說話,得獎者感謝、唱歌,台下的人竊竊私語……那麼多的聲音從耳邊掠過,可她什麼都沒聽見,隻有自己的心髒一下一下地鼓動著,雜亂而無章,視線變得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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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的一個咖啡廳,位置很偏僻,鮮少人知,環境卻十分優美,布置也很雅致。這裏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此時卻隻有一個人,連店內放的音樂都是冷清的口琴獨奏。

她一直很喜歡這家店巨大的玻璃窗,午後的陽光可以斜斜地照進來籠在身上,還有這裏的卡布奇諾。就像和他在一起時一樣,暖暖融融的,空氣裏是淡淡的香甜味道。

但是這三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再回到這裏。指尖撥弄著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原來,所有美好的一切還不若這小草來得真實,至少它們還在,而今天卻是陰天,天空陰沉沉的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人們常說,分手後最淒涼的不是形同陌路,而是物是人非。

她和他已是物是人非,卻還立下陌路的誓言。

可是,在時隔三年後又收到了他的短信,隻是簡短的四個字:老地方見。她還是如期而至。

店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幹幹淨淨的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好久不見了,還是卡布奇諾,少放糖?”

“嗯,這次請多放些糖。對不起,讓你推遲關門的時間。”

老板很喜歡麵前的這個女孩,他知道她現在紅遍大江南北,可還是那麼平易近人,臉上永遠都是發自真心的恬淡微笑,雖然不比以前燦爛卻也溫暖人心。

“沒關係的,他剛剛來過電話,說要晚點到。”

眼神看著窗外,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他,後來有來過嗎?”

“每年的情人節他都會來,就坐在你現在坐的這個位置,也是點卡布奇諾,看著窗外,一坐就是一下午。”老板說完,便退下準備咖啡。

她知道他很看重自己的喉嚨,他不喜歡吃茄子、辣椒,甚至連糖精都很少碰,因為他有個開世界巡回演唱會的夢想。可是那年的情人節,他卻和她坐在咖啡廳一下午,兩個人一起喝一杯卡布奇諾。

他還是愛著自己的嗎?

手中的杯子,暖了又冷卻,杯中的咖啡隻見變淺,最後見底。約莫過了兩個小時……

自己怎麼這麼傻,當初不是那麼決絕地說再見了嗎?自己還在希翼些什麼?

準備起身離開,他卻推門而入,門口的風鈴發出叮當不規律的響聲,亦如她的心。

“對不起,一時有事。”

“沒關係,不就是陪新女友嗎?聽說不是圈內的人,是應該小心點的。”低頭攪拌著新換上的咖啡,冷冰冰地吐出這些字。

他整個臉色沉了下來。

老板適時地上前問道:“一樣的嗎?”

“不了,給我一杯牛奶吧,她讓我少喝咖啡,說是會傷胃。”

一句話猶如一潑涼水,從頭頂淋到腳跟,冷徹刺骨。

身體冷了可以捂暖,可是心呢,它嵌在肉裏,感受到它的冷卻束手無策。

她不該來的,現在除了物是人非,還有戀人變舊愛的尷尬和無奈。

“我和小晴,在下個月結婚,這是我們的請帖,希望你能來。”

她終於沉不住氣了,雙手撐著桌子大聲道:“你約我出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個?”手中的調羹落進杯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一如她的聲音。

“是。”鏗鏘有力。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低著頭,哭得悄無聲息,眼淚落進桌上的咖啡中,將上麵的奶泡劃開。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隻能落荒而逃:“對不起,我還有些事,先走了。”連再見都沒說,就抓起一邊的外套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