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劍尊化神的消息還是令她驚喜不已,隨即想到燕川的靈氣早晚滅絕,萬眾生靈將被魔氣折磨至死,像異界那般走向毀滅,她的心又揪起來,更想盡快離開真虛境回到師門。
隻是她剛踏出幾步,眼前天地忽地一變,已然身處一間無比寬闊的宮殿,殿中堆滿了靈光閃閃的寶器。
這才是傳說中擁有數不盡的仙器功法的真虛境,薑盈凝心守神,境靈亦出現在她的身旁:“留下來,靈境中的法寶任你挑選,之前讓你修煉的功法已是天階,再加上些仙草丹藥足矣。”
不知從何處飛來許多玉匣,排著隊讓薑盈過目,都是些叫不出名堂的靈丹妙藥,她有些眼花繚亂,說不動心是假的,哪個修士見了不得發瘋?
她心中更是警惕,問道:“境靈大人,能否告訴我,若您能完成萬年使命,我將作出如何犧牲,是取走我的性命嗎?”
境靈眼神微涼,看著她沒有說話。
薑盈懂了,怕是比死更可怕,原本就沒同他談條件的資格,便是現在想走也得看境靈放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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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山深處,魔種四周如濃墨般的黑氣突然激烈湧動,仿佛接收到某種訊息一般,瘋狂向四處蔓延開來。
一道金色流星飄忽而至,站在星芒上的正是薑盈與鏡靈,他終究還是準她再見師門一麵。
腳下已是荒城一片,偶爾有晃蕩的魔靈出現,這裏離魔氣最盛之處十分接近,葉驚秋當年也曾經由此入山去尋找魔種,薑盈和境靈從真虛境中出來,沒有看到無燼海,而是直接到了零陵山,這莫不是天意?
星河鏡緊緊挨著她,身為燕川最逆天的法器之靈,在秘境生靈麵前就不值一提了,最起碼它永遠不可能化身為人。在真虛境中,境靈的意誌便如天道之於燕川,離開真虛境後星河鏡才同她又有了聯係,比柳辭辭的無塵境還要可怕。
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境靈離開真虛境後,化成葉驚秋的模樣,薑盈敢怒不敢言,整個燕川的存亡都在境靈的一念之間,他若出手相救則有希望,他若安靜地等著靈氣滅絕,魔氣消失,誰也沒有辦法。
這一會兒功夫,星河鏡不時聽薑盈遊說境靈除魔衛道,要他記得自己的萬年使命。忍不住悄悄傳音:“注意你的語氣。”
薑盈覺得很丟臉,伸出手指把它推遠:“你若覺得我不敬,不如向他三跪九叩。”
他們的對話境靈全都聽得到,一絲眼神也沒給,專注地看著遠處一大片黑色混沌,想來魔種應在其中,也不知他想到什麼,帶著薑盈一瞬千裏,已經身處另一洲。
而這裏亦不安寧,隨處可見被魔氣感染的修士,他們不單單失去了意識,六親不認,死前還要禍害一方,最後氣逆行而亡。魔靈是怨氣和恨意所化,需以靈火化去,元靈閣和朝清宗在各洲設下的秘密洞府如今是除魔主力,在靈氣漸少的現下撐得十分辛苦。
薑盈不忍看下去,異界如何形成她已大致明白,或許從前的猜測是對的,異界就是被魔氣侵占後的燕川,若是魔種不除,魔氣不清,魔靈不滅,燕川終會變成異界,靈氣稀薄,處處死氣。
世間萬千在境靈眼中不過不同的畫麵,隻消片刻又越兩洲,薑盈閉上眼,手中捏緊山河遠闊和人間星河,心中默念召請柳辭辭。
葉驚秋最後一次清醒時,把山河遠闊留給她,薑盈本將它們作為紀念,在星河鏡的提醒下,方知兩枚靈佩在手,可以與柳辭辭建立神念相連。
柳辭辭的神念剛一出現,境靈便已察覺,伸手一抓卻空空如也,柳辭辭似是已知一切,神情未變揮出一道幽光,一道天河驀地出現,橫在兩人身前,攔住了去路,緊接著便從天河的一端淩空渡來。隻見她仙袂飄飄,如九天仙女落入凡間,攜一股磅礴生機,周遭原本無精打采的靈木突然如久旱逢春雨般,全都支棱了起來。
薑盈一眼瞧出,這不是柳辭辭的神念,而是真身,她竟然從無塵境裏出來了!眼前的一切便是萬年靈力帶來的福澤,柳前輩不是仙人勝似仙人。
她卻不知柳辭辭此番離開無塵境,便再難回去,天地玄機已然觸動,隻能在坐化和飛升之間二選其一。
境靈毫不意外地說道:“春山漠漠柳辭辭。”
萬年來第一次有人道出她的名字,柳辭辭有些欣喜:“你認得我,甚好,甚好。”
萬年已過,世間認得她的,怕是隻有境靈了。
境靈默了默,答道:“石渚仙人飛升前曾留下一句話,若再見到尊駕便告訴你,他在仙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