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猶如神罰一般的酷刑就算是有靈力的人也低擋不住,何況她現隻是一道神魂,日日經受被割裂般的折磨,在失去神智的邊緣苦苦掙紮。
不知道已在此過了多少年,薑盈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甚至記不起自己因何被困靈境,終有一日,她會連自己是誰也忘記,直到消失於天地之間。
意識飄散之際,她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整個身子被安放在一處溫暖的泉水中,無數傷口開始愈合,生長,渾身舒坦極了。
若這是場夢,那一定是最美的夢。
……
朝清宗,金玉台下青鬆林,掌門顧如淵靜靜候在一塊如屏障般的大青石前,此處終年飄拂著細碎冰雪,遠遠望去金玉台一片蒼茫,與他腳下的青翠正好相反。
劍尊葉軒塵挺拔的身形緩緩從冰雪中顯現,向等候著的掌門微一頷首,盤膝坐到青石前,問道:“已經安排好了?”
顧如淵恭聲答道:“是,照師叔的意思,已將那女子安置在雲黛峰,有門中弟子照料。”
門中三位元嬰長老,唯有葉軒塵座下沒有弟子侍奉,獨自一人在金玉台修行,此番他帶回來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女,顧如淵猜測或許劍尊要有首徒了。
葉軒塵長年閉關修煉,甚少在世間行走,年少時他並未顯露鋒芒,實屬大器晚成之輩,百年前一劍驚天,擊退幻門數位高手,天下修士為之折服,故有了劍尊的稱號。月餘前,他突然出關離了朝清宗,回來便要顧如淵請出宗門法寶,為他帶回來的女子安穩神魂,甚是令人意外。
顧如淵問道:“師叔,您總得讓弟子心中明白,到底出了何事,那女子又是誰?”
葉軒塵眼神望向遠方,輕描淡寫地道:“我去了一趟真虛境。”
顧如淵心神微震,世人皆知真虛境中有機緣,古有傳世之言:真虛現,仙緣現。可誰也不知道真虛境在哪該如何進入,偶有關於真虛境的傳聞,也如鳳毛麟角無法分辯是否真實。
但凡機緣必定伴隨著莫大的危險,劍尊又不似天靈派老祖那般壽元將盡著急破境,為何要冒如此風險?
說起來他與師叔年歲相仿,修為卻差了一大截,如今師叔竟連真虛境也敢闖一闖,怪不得都說葉軒塵是百年來唯一有可能飛升之人,朝清宗為什麼在北地橫著走,還不是因為宗門有這樣一位強者。
葉軒塵接著道:“此去燼滅海雖未真正進入靈境,但我隱約悟得天道機緣,實在受益非淺,至於我帶回來的女子,她是何來曆我也說不準,隻隱約感知她於本門有莫大幹係,待她醒後,你可將她收入門下,明心燃便賜予她隨身帶著,再將這門法訣傳於她,至於她能否練成,卻不必強求。”
他袍袖一揮,將一片薄薄的玉簡拋給了顧如淵。
“是,師叔。”
顧如淵隱隱想到那女娃的身世可能與真虛境有關,心中微凜,今日劍尊歸來時,生在山巔的神木樹突然同時落下三片葉子,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異事,不知與那名女子有無關係。但凡與真虛境有關必然重要,這件事可千萬不能傳出去,不然朝清宗必成眾矢之的。
葉軒塵要閉關,顧如淵不敢多作打擾,離去時問及那女子名姓,葉軒塵思忖了下道:“前塵故去,莫問西東,就叫她——薑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