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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這個夏夜,一向以人文精神著稱的燕京大學顯得更加煩躁與騷動。
學校大禮堂正熱烈舉行著法學院的畢業典禮。法學院院長演講完畢、優秀教師致語結束後,輪到了優秀畢業生的發言。和往年一樣,依次是考取國務院法製辦、進了京城四大律師事務所以及即將去哈佛大學法學院讀研深造的三個優秀畢業生代表依次發言。他們三個人分別代表了畢業生的三個去向:從政、從商、做學術,無疑他們邁出的第一步已經遠遠領先於其他同學,成為人中翹楚。
此刻坐在大禮堂最後一排的王明遠安靜地聽著三人精彩的發言,不時熱情地給他們三人鼓掌。他即將離開這個學校,離開這個他曾經舉辦過無數次活動的大禮堂!以往任何一次,他都是舞台正中央的主持人,是這個大禮堂的主宰,今天是他唯一一次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坐在這裏。他選擇坐在最後一排,他想再認認真真地看看這個大禮堂、看看前方的舞台,即使如今他也不是主角。
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法學院院長蘇成立一直在用目光搜索王明遠,終於在最後一排看到了他的身影。優秀畢業生演講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場下時不時爆發出雷鳴般地掌聲。作為一院之長,蘇成立卻絲毫不顧台上坐著的眾嘉賓和正在演講的優秀畢業生,起身徑直朝坐在最後一排的王明遠走來。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蘇院長的腳步慢慢地落到王明遠身上,王明遠再一次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點。是的,沒有人能想明白為什麼堂堂燕京大學的院學生會主席會放棄進中央部委、放棄京城內的高薪企業、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甘願去基層去鄉鎮做一個最普通的公務員。
他們四年他們看著王明遠從剛一開始連普通話都不會說,到後來競選班幹、競選院學生會幹部,最終憑著他自身厚道的為人和優秀的工作能力,被大家推選為院學生會主席。盡管他現在主持活動時說起普通話來還有些蹩腳、還帶有點口音,可是他在所有學生心目中的地位是無法撼動的。
王明遠見蘇院長徑直向他走了過來,忙起身去迎接。自從當了學生會幹部特別是學生會主席之後,他經常與蘇院長接觸,不過在他看來,蘇院長不光是他的行政領導,更多的是他的長輩、是他精神上的導師。
對蘇成立而言,又何嚐不是?盡管這次優秀畢業生安排的是台上的三位,可在他的心中王明遠才是這一屆學生中最優秀、最出類拔萃的!他先前和王明遠商量過,想讓王明遠作為“服務基層、投身群眾”的學生代表上台發言,畢竟燕京大學不能永遠盯著中央部委、名企名校這樣的畢業生,作為世界一流大學,需要像王明遠這樣的敢於投身基層、服務群眾的年輕人作為榜樣。但是王明遠接受他的這番好意,卻委婉地拒絕了。
當下,王明遠迎過蘇院長,等他落座後,才坐在他的身邊。
“明遠啊,怎麼今天心情不好嗎?我剛坐在主席台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你,原來你躲到最後一排來了!”因為和王明遠很熟,蘇院長半是關切半是玩笑地說道。
“沒有沒有,沒有心情不好,感謝蘇院長關心。隻是明天準備走了,想臨走前再看看這大禮堂看看前麵的舞台,坐在最後一排視野開闊些。讓蘇院長擔心了。”王明遠半是感激半是愧疚地對蘇成立說道。
“怎麼,明天就走?這兩天學生畢業,後續工作太多太忙,我還想著等忙完這兩天請你到我家去認個門做個客,咱們認識也有三年了,這三年你組織學生工作,幫了我不知多少忙,我這肩上的擔子三年裏輕了好多,一直想著等你臨走之前去我家裏坐坐!”
王明遠自然知道蘇院長說的這番不是客套是真心話,內心感動於蘇院長如此推心置腹不把自己當外人,說道:“蘇院長好意明遠心領了,這麼些年來在蘇院長的關心和幫助下,我學到了很多,成長的很快。蘇院長對我視野的開闊起到的作用是決定性的,使我從剛來時候的一個農村少年變成今天有想法有方向的還算成熟的青年。做客這次就免了,明天返程的火車票已經買了。下次如果有機會來北京一定登門拜訪,畢業工作以後,有什麼不懂的需要幫忙的怕是還要麻煩蘇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