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會妥善處理,你們要做的就是馬上離開。”
黑衣人頓了頓,最終轉身離開了。
(4)
少年望著黑衣人消失在樹叢後,然後朝我走過來,歪著頭看了看我,說道:“你是哪個科的護士?還蠻勇敢的嘛。”
“呃?我不是……”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就蹲下來扶住女人的肩膀,轉過頭對我說,“跟我一起扶她進去。”
呃,把我當成護士了啊,不過算了,也不要解釋了,先幫忙再說。
我沒再多說什麼,將女人扶起來,女人依舊抱著塑料娃娃,驚恐地看著我們。少年低聲說道:“別害怕,壞人都走了。”女人似乎認出了他的臉,表情放鬆了許多。
這個少年是誰啊?為什麼他說“我們康維醫院”,那兩個黑衣人為何都聽他的話啊?他和這個女人又是什麼關係啊?呃,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想這麼多幹嗎?
“你學過武術啊?”少年突然問道。
“啊?”
“看你剛才的拳腳很厲害嘛。”
少年笑了,我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沒有啊,隻是亂拳出擊而已。”
我們一邊一個扶著女人走進醫院大廳,上了電梯,少年直接按了八樓。
八樓……據我所知,八樓是康維醫院的頂級貴賓加護病房區啊,這個女人應該很有錢吧。
加護病房果然高級,每一間都是套間,除了病床邊掛著的醫療器械,完全看不出這裏是醫院。
“今天多虧了你,不然就出大事了。”我們將女人扶坐在沙發上,少年接了一杯水遞給我。我擺擺手,今天水真的是喝了不少。
“這裏的護士沒一個管用的,居然讓人把病人都帶走了!”左赫少爺有點生氣地說道。
我看了看床頭精致的座鍾,已經十二點了,我該回去了。可是對方拿出手機,走到一邊打電話了。不辭而別好像有點不太好,還是先等等好了。於是我坐到女人身邊,發現女人的臉龐居然很清秀,看她拍打著塑料娃娃,臉上露出溫柔的神情,心中有點酸酸的。她到底是遭遇了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是,在我這裏,我截住了他們。你最好現在過來一趟。好,我等你。”他掛了電話,然後走回來。
“你叫什麼名字?”
“呃?”我有點意外。
“我問你的名字。”對方的表情很嚴肅,在明亮的燈光下,才發現他的五官真的好精致啊。
問我的名字,第一次見麵就打聽名字,莫非對我有好感?接下來會問我的電話號碼嗎?
“我叫柳美奈。”我趕緊說道,臉頰有點泛紅,“那你呢?”
對方愣住了,頭偏了偏,似乎沒聽見,又似乎沒聽懂。怎麼了,就隻準你問我,不準我問你啊?
“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看了他一眼,長得是好看,但不是藝人,也不是名人,好笑了,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我幹嗎要知道你是誰啊?
見我一臉茫然,他的表情倒是十分真誠,說道:“我叫安左赫。”
“哦,你好。”我說道。
“你的名字我記住了,你的護士長是誰?我給你申請獎金。”安左赫說道。
“獎金?”怪不得問我的名字,他還一直以為我是護士呢,“那個,你弄錯了,其實我不是……”
“左赫。”我的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推開了,一個人匆匆走了進來。他穿著銀灰底細格休閑西裝外套,白色的襯衫在燈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芒。
“你來了。”安左赫轉過頭,跟對方打招呼。
看清來人的臉龐後,我的頭一陣發暈。我是不是餓得太厲害產生幻覺了?我的心髒瘋狂地跳動,幾乎要衝出胸膛一般。
怎麼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大腦出問題了,柳美奈,莫非你的精神終於崩潰了嗎?你怎麼能把一個陌生人看成那個人?
就算出現奇跡,那個人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啊!但是,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聲音,他的身材,最關鍵的是他的臉,明確無誤地寫著三個字:加爾斯。
我眨了眨眼,掐自己的大腿,又掐了一下胳膊,痛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現實,正是那個被我用百合惹得過敏,破壞發布會,劃傷作品,踩上一腳並且最後坐在身下的男人——天才少年畫家加爾斯。
他沒有看到我,徑直朝安左赫走去,問道:“姑姑怎麼樣了?”
姑姑?這個精神失常的女人是加爾斯的姑姑?
“沒大事。據那兩個保鏢說,應該是你媽媽要將你姑姑帶離這裏。你姑姑的病情雖然恢複緩慢,但還是很不穩定,在沒有人保證她的治療環境下,最好不要挪動地方。”
加爾斯點了點頭,重重地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皺,雙手捂住臉說道:“你知道,爸爸對這個表妹很疼愛,但媽媽對姑姑就……”加爾斯停了停,“我總是擔心她哪天會把姑姑帶到陌生的地方,姑姑受不了的。”
哦,這女子原來是加爾斯父親的表妹啊。
“我知道。現在沒事了,加爾斯。不過這件事你得跟你爸爸說一聲。”安左赫說道。
加爾斯點了點頭,將雙手放下,長呼一口氣,接著目光在我的身上定格了。他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仿佛在和人比賽誰的眼睛睜得更大似的。
沒辦法了,已經被認出來了,隻能勇敢地迎難而上了。我抬起手晃了晃,說道:“嗨。”
“你怎麼在這裏?”加爾斯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像是懷疑自己是否在夢境中。我站起來,他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
“你們認識?”安左赫問道。
加爾斯冷哼一聲,轉過頭看著安左赫,問道:“左赫,你們醫院的招聘要求近來降低了啊?這種人都能進來?”
我的心一沉,這種人是哪種人啊?拜托,你亂發表什麼意見啊?當然,想起我在畫展做的事情,實在也沒辦法理直氣壯。
“那個,之前的事情對不起了,你的臉沒事了吧?”我問道,仔細看他的臉,鞋印已經不見了。
“你別過來啊。”加爾斯喊了一聲,目光透著驚恐,朝安左赫說道,“左赫,這個人很危險的,你居然讓她照顧我姑姑!”
“到底怎麼回事啊?柳美奈護士很有責任感啊。”
真是無語,安左赫,你就不要說話了吧,越說越亂,什麼護士啊?誰告訴你我是護士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打算好好解釋。
“左赫,你必須馬上開除這個人。她根本不是專業護士,怎麼混進你們醫院的啊?這不是開玩笑嗎?你們的貴賓加護病房的護士不都是專業學校畢業,而且經過嚴格培訓的嗎?可不能讓騙子隨便混進來啊!現在騙子很多的!”
“喂,你在說誰是騙子啊?”
“難道我說錯了嗎?”加爾斯冷冷地說道。
“你這樣一口一個騙子,你到底對我了解多少?我的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也付出了代價,你也沒必要在這裏騙子長騙子短的叫人吧?你該有點禮貌對不對?”
“看到沒有?左赫,這就是你們的高級護士。”加爾斯冷笑一聲。
怎麼會有這麼不講理的人啊?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大家冷靜一下慢慢講。”安左赫說道。
“沒誤會,左赫。我隻給你最後一個忠告,如果你不想康維醫院出現大事故,最好馬上把她開除。我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混進來,但她絕對不是護士的好人選。我就說這麼多,得先走了。”加爾斯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我,目光落在安左赫的身上,“請馬上給我姑姑換個護士。”
接著他開門走了出去。門輕輕關上,咯吱一聲,我的心像炸開一個大口。這到底算什麼啊?居然被當麵侮辱,這個加爾斯,看來我毀掉你的畫展你還真是不冤枉!氣死我了!
安左赫一臉茫然,加爾斯的姑姑宋善姬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我們的存在,一臉微笑地抱著她懷中的塑料娃娃拍打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呼出一口氣,將外套脫下來說道:“我剛才一直想告訴你,但是沒有找到機會。其實我不是這裏的護士,這是二樓的護士長姐姐看到我冷,好心送給我讓我披的。之前在樓下,我隻是路過而已。所以,給你添麻煩了。”
我麵向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後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柳……你是叫柳美奈吧。”安左赫喊了一聲。
我轉過身,詫異地看著他。
安左赫沒有動,指著他身邊的沙發,對我說:“你的胳膊好像需要護理一下,還在流血吧。如果不護理好,我也感到很抱歉,畢竟是為了我們的病人才……”
“不是的,這是我的舊傷。”我幹脆地說道。
我才不要騙取別人的好感,那個加爾斯什麼都不懂就亂評價別人。
安左赫愣了一下,接著聳聳肩膀,說道:“那也需要護理吧?”
見我一動不動,他繼續說:“免費的。”接著露出一個微笑,“畢竟飛腳踢人幫忙解圍的人是你,沒錯吧?”
我的心底泛起一絲溫暖的漣漪,這個人和那個加爾斯完全不同啊。
安左赫拿出一個白色的醫藥箱,取出消毒水和紗布,幫我敷藥。雖然有點痛,但他的動作很仔細,繃帶也綁得恰到好處。
“你學過護理科目嗎?綁得好專業哦。”我不由得讚歎道。安左赫微微一笑,將多餘的繃帶“哢嚓”剪掉,將藥瓶和繃帶放回醫藥箱。
“沒辦法,從小看爸爸做這些,看也看會了。”
“哦,你爸爸……是護士?”
我明顯看到安左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接著他溫和地說:“我爸爸是外科開刀教授。”
“呃,是這樣啊。那你爸爸一定很厲害,他一定在康維醫院供職吧?”我趕緊補了一句。
安左赫站起身,看了我一眼,悠閑地說道:“對啊,供創辦者兼董事長的職位。”
親愛的讀者,如果你要問我當時我的表情是什麼,隻能告訴你四個字: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