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川瑾走得悄無聲息。除了一手包辦的跡部,竟是再沒有人知曉來為她送機了。
這是她苦苦哀求下跡部答應她的要求。即使知道事後勢必受到眾人的責難,可他跡部景吾還是答應了。栗川瑾明白,她究竟是欠了景吾的,也許多到,這輩子都再也還不清了。
跡部,謝謝。還有,對不起。
栗川瑾縮在飛機的座位上,看著手上的療養院資料,眼底浮現出那個曾經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
她想啊,她究竟該有多大的幸運,才能夠遇上跡部景吾這樣的少年。
他會對你觀察入微,然後一針見血地指出——“栗川,你熱愛著音樂,你就渴望著能被全世界認同你的能力。我想你會需要這樣一塊跳板的。”
他會在你最需要肩膀的時候,給你一種強勢而不失細膩的關懷——“栗川,知道麼?你真的很像杜普蕾,本大爺為你自豪。但是,本大爺決不允許你像她那樣早逝。”
他會給你提供一個最安穩的後方,讓你在夢想的路上勇往無畏——“本大爺希望事情未有一個明確的答複之前,各位都不會胡亂寫出什麼消息。本大爺也相信,跡部財團很榮幸能進軍新聞娛樂業界。”
他會為你做太多太多的事情,讓你一不小心就沉醉在了他玫瑰般的溫柔裏。他,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朋友了。
是啊,朋友。
栗川瑾又何嚐不明白跡部對她的心思。可是……
景吾,你要原諒,愛情是自私的。當心裏有了一個人的身影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心的地方,太小了。
慕尼黑機場很漂亮。
栗川瑾幾乎是在走出機場的一瞬間就看到了那個人——手塚國光。
她看到手塚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人,那副平日裏清冷的麵容,此刻卻少見地染上了憂慮與不安。
景吾,何必多此一舉呢?
栗川瑾苦笑一番,抬手壓低了帽簷,步履匆匆地走過他的身邊,上了一輛出租車。
“去柏林。”
幾乎同時的,手塚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猛地回頭,卻隻看到了一輛與機場漸行漸遠的出租車。
他看到了!那車上的一定是栗川瑾!
他拔腿想要追上那輛出租車,然而這隻是徒然,他隻能絕望地望著那輛車消失在了遠處的街角。
栗川她,不願意見我。手塚停下奔跑的步伐,喘著氣彎下身子,這個認知讓他有點兒手足無措。為什麼?為什麼不願依靠我一次呢,栗川?
路上來來往往的路人們頓住腳步,奇怪地看著這個隻讓眼淚流下來卻不讓自己哭出聲的大男孩。
“Hey,boy。Are
you
OK?”好心的人湊上來詢問著手塚。
手塚隻是搖搖頭,卻不講話。他抬頭看向遠方,眼淚還在流,可有了些收斂。
栗川,我不會放手的。下一次,絕對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逃走了。我會告訴你——
我有能力為你撐起一片天。
我會給你一個最溫暖的家。
栗川,等我。
栗川還是逃開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見到那個人。隻是下意識地避開了,僅此而已。
坐上出租車,她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那個追逐著的少年。她讓司機從前麵的街角繞回去,然後停在路邊,看那個少年第一次哭得如此慘烈。
印象裏的手塚冷靜、沉穩,是所有人的支柱。隻要他還在那裏,你就會有一種沒什麼事能把這個少年打垮的感覺。他,總是給別人,依靠的惰性。
所以,國光,對不起。這一次,我不想放任自己依靠了。
原諒我的任性。
栗川瑾看著那個又開始堅定起來的少年,心底一陣抽疼。她努力使自己別過臉去,不再看向手塚。
“司機大叔,走吧。”
汽車終於絕塵而去,離慕尼黑這座漂亮的城市越來越遠……
醫生曾經對栗川瑾說過,除非再有一個奇跡,否則她的右手是再也不能痊愈了的。
因此,栗川瑾在柏林的療養院裏再次聽到這個消息時,她淡然地接受了。
奇跡,是上天的過分仁慈。
她能夠重生到這個世界,她能夠再次遇見夏景,她能夠再次站上舞台,她能夠擁有這樣一幫愛護她的朋友,她能夠擁有一個她愛的少年……這麼多這麼多的能夠,哪一樣不能稱為是奇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