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烏鴉一般黑 誰也休說誰(2 / 2)

同時他根本無需思索,直接脫口道:

“早年世亂,李傕、郭汜同為騎馬劫匪,見錢就搶見人就殺,後更是認賊作父甘為董卓爪牙,不知屠戮多少無辜,又摧殘了多少忠良。郭汜者,何談雄?”

一擊失手,並未出乎達木爾的預料,聽聞馬超之言他挑眉冷笑,又是一刀迅猛揮出,隻不過此次他斬的不是馬超,而是馬超胯下的戰馬。

馬超反董的心思根深蒂固,所以討檄之言能夠脫口而出,而他達木爾對於西涼軍的情感又哪裏會低於馬超的厭惡之情?當即亦是不假思索張口就來:

“不瞞你說,我就是最初便追隨郭汜的馬匪之一,故此倒剛好可以和你說說。李帥我不熟就不談,郭帥早年卻是遵從法令的大好良民。他勤勉愛人,辛苦勞作,奈何朝堂欺人太甚,不斷增添雜稅大征徭役,郭帥雖難承受整日辛勤勞作卻還無法吃飽的日子,但也無有怨言。”

“後朝堂再度上調賦稅,涼州貧瘠荒涼,征收的稅款竟比中原還高,敢問誰能承擔?直至此時,郭帥亦無怨言,然他卻被抽為徭役,要自費前往雒陽給皇帝修宮闕,不去還要收監砍頭……敢問將軍,倘若你是郭帥,你會如何?”

見敵將竟無恥的砍向自己胯下戰馬,馬超勃然大怒,他有些艱難的完成格擋,剛要發作,卻是被敵將給問住了。

略有沉默,馬超緩緩答道:“那又能怪誰?怪他命不好,怪他祖先不努力。”

“怪祖先不努力?哈哈哈!”

大笑狂笑,達木爾看向馬超的表情愈發不屑,他放緩了攻勢,大聲道:

“郭帥乃是家中獨子,有雙親待養,他去徭役不說能不能生還,就即便能活著回來,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父母吃什麼喝什麼?還能活著嗎?這樣的朝廷還留著幹什麼!我們為什麼要掙紮著過活,去供養狗皇帝享樂!?”

“狗皇該死!莫說毒殺其子,就是刨其祖墳,將那無恥的泗水亭長挖出來暴曬三日,又有何不可!?”

“迫於無奈下郭帥落草為寇,不錯,他確實是沿路劫掠,可走在官道上,騎著高頭大馬,指揮著奴役駕車運送物品的平民,和整日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平民,那他娘是一個民嗎!那些豪強有多該死世人皆知!劫他們殺他們,違背了個什麼狗屁道德?”

“後進京師,殺那些大臣能叫殘害忠良麼?真正的忠良早就被十常侍殺絕了!朝堂上剩下的那些,都是與閹黨外戚同流合汙之輩,從他們府中你知道抄出多少錢麼?這些錢就幹淨,就沒沾染無辜者的鮮血?本就一樣黑,哪個配稱忠良?把滿朝公卿殺絕了,其實還是在為民除害!”

達木爾說得麵紅耳赤,他越來越激動愈來愈尖銳,最後直接毫不掩飾的流露出盛怒與輕蔑。

“至於殘害無辜,這確實是我西涼軍犯下的巨大罪行,若不對真正的平民出手不造下這麼多的罪孽,西涼軍也不會淪落至今天這般地步。可馬賊啊,你馬家又有甚資格來指摘西涼軍?普天之下最沒資格批判我西涼軍的,就屬你馬家了!”

“烏鴉一般黑,誰也休說誰!”

“雖說是將門之後,但你馬家到你父親這一代便已經衰落了,若無相國賞識提拔,你那溫厚的父親一輩子頂破天也就是個軍司馬,隻高老子這卑賤出身者一級!相國重用汝父,汝父卻在西涼軍衰落之際夥同韓遂叛變,如此不忠不義背叛小人,天下人無不唾棄!馬超!汝父背主,你也有臉提綱常二字!?”

“不忠主而忠國?隻怕你馬家也達不到這標準,不然馬騰早該叛了!相國入京弑帝時馬騰為何不叛?可見他心中根本無有漢室!待西涼軍衰落後才叛,說明其不過是見風使舵的奸詐小賊!可笑你家做盡醃臢之事,卻還扯著忠於漢室這張大旗來當幌子。馬賊,你當天下人都是瞎子麼?可笑你家啼笑皆非滿是荒唐,卻還尚不能自知啊!”

達木爾滔滔不絕語速極快,在馬超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之前,便將自己想說的話全都給說了出來。

馬超怔了怔,旋即臉色漲紅,縷縷白氣從他的頭盔間隙中飄了出來,可見此際他心中是何等的憤怒。

本是起了愛才之心,他這才主動與敵將搭話,沒想招攬不成,情形倒還變成了他馬超在自取其辱。

滿心想要義正言辭的痛斥對方在胡說八道,但馬超並非辯才,臨時想出的辯駁之語全都毫無水準可言,都不消道出,便是剛剛萌生便被他自個打消掉了。

那樣的話說出來,隻會顯得自己是在胡攪蠻纏,反而更讓家族立於道德低穀。

“逆賊!我見你勇武不忍害你性命,你竟還如此誣蔑我馬家!”

沒啥說的,此際也莫再提什麼招攬不招攬了,這名敵將,馬超隻要他死。

快如閃電般後躺規避攻擊,馬超渾身肌肉鼓起,他攥緊湛金槍回正身軀便是一槍反手抽出,槍鋒所指,即是敵將心口。

別說為了追上來達木爾褪去了甲胄,就是他仍披掛著鐵甲,隻要這一槍紮實,馬超也能確保將其一擊斃命。

這是自信,屬於他武道天才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