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幻笙默默地想,隻有他的妻子才能為他哭得梨花帶雨撕心裂肺,她沒有資格哭,她要保持微笑。

眾人在互相安慰中度過了兩個小時,手術燈終於熄滅,主刀醫生從裏麵出來,摘下口罩,沒等眾人上前詢問,他笑著就比了個“ok”的手勢,告訴病人家屬:“手術很成功。”

眾人這才如釋重負。

沐子安醒了,腦中淤血已經清除幹淨,頭上和胳膊上各縫了幾十針,左腿骨折,還有些其他症狀有待觀察,不過醫生說他沒有大礙。

幾個長輩親自忙來忙去。

蕭安娜跑到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哭哭唧唧。

顧炎和夏黎辰站在床尾打趣他,說他變醜了,說嫂子要跟別人跑了。

說罷幾人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隻有江幻笙像個局外人一樣傻站著。

不過很快江幻笙就跑到沐子安病床前,故作乖巧道:“哥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沐子安其實早就發現了角落裏的她,已經偷偷看了她好多眼,現在才能光明正大的與她對視。

江幻笙急著想逃:“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別走。”這是沐子安大病初醒後說的第一句話,艱澀,嘶啞,還有濃濃的不舍。

蕭安娜捏緊了衣角,臉上還是維持著漂亮的笑容。

江幻笙停下腳步,尷尬回頭,“我看這裏人多,也沒我什麼事了……”

沐子安眸深似海,望著她愣了好一會兒,蕭安娜僵硬的笑容就快要把持不住了。

江幻笙看沐子安也沒什麼話好說,便側首對蕭安娜真誠道:“嫂子,我哥就拜托你照顧了。”

她接著又對江父說了聲:“爸,我先走了!”

氣氛說不出的奇怪。

江幻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再呆下去,她怕沐子安又要說出些什麼雷人的話來。

其實江幻笙一直覺得沐子安是喜歡自己的,畢竟在同一個屋簷下整整十八年,他們之間時常都有點小秘密小默契,甚至小曖昧。不然像江幻笙這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去給一個自己沒有把握的男生告白?結果沐子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她記得當時她還罵沐子安是膽小鬼,喜歡又不敢承認……

想來是她太自戀了吧。

不過,江幻笙向來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喜歡的時候就不顧一切去爭取,不喜歡了她也可以毫不留戀地放棄。

所以現在的她堅決不願意再跟沐子安相處,她要徹底把他忘了。

貝霧街1號公寓43樓。

江幻笙走的時候忘了帶鑰匙,在外麵按了半天的門鈴也沒人應,隻好掏出手機給赫連昔陌打電話。

天色頂層露天陽台。

天色易主的事在K城黑道鬧得沸沸揚揚,現在誰都知道白先生成了天色的新主人。

夜色包裹了月色,天上星辰閃著微弱的光芒,俯首隻見霓虹燈閃耀的高樓大廈,恍若承載了無數不息的命運。

少年的聲音純淨無暇:“白然今年多少歲了?”

白然,也就是白先生。白先生想不到他問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隻好如實應道:“三十五歲。”

少年又問:“白然為什麼不結婚呢?”

白先生坦然道:“大人說笑了,幹我們這一行的,成了家也無法對家人負起應該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