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陸抗也不淡定了，但是不然的話，哪裏跟他這麼大的仇恨？
“問問老頭子？”
又和司徒對看了一眼，司徒無聲地朝他點頭。
陸家爸爸現在在家，隨時等待法庭的召喚，不過他倒是放得開，生活和以前過得沒什麼區別，晨運下棋，一個不落。
“陸原？莫非是他的後人？”陸正光也沒多大的印象，不過，他把自家發黃的族譜拿來，翻到他爺爺這一支。一個一個地查看，陸抗也好奇地湊過去。
“陸原！真的是他。”陸正光先是驚訝，然後一聲歎息，“他們終究是回來了！”
“爸，怎麼回事？他真的是我們家的人？”
陸正光陷入了回憶，曆史塵封的故事重新被翻開……
陸正光家在解放前，是個地主家庭，他家是當地的大地主豪紳。他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有一個大媽，在另外一屋，不跟他們一起住，他對父親的印象幾乎沒有，聽說解放前已經死了。大家雖然不親近，但是關起門過日子，一直相安無事，直到他二十五歲。那時他最小的女兒1歲，就是陸菲，而大娘和他的兒子陸正熙此時已經去世了，留下妻子和一對兒女，陸海安和陸海萍，陸海安比他這個小叔叔還要大一歲。陸海安家的兒子2歲，妻子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尚未來得及出生，一場就浩劫開始了。
他的媽媽為了保全他們一家，就聽從那些人的話把大娘家陸海安的媳婦跟海外通信往來的事情給揭發了，於是陸海安和他妻子都被拉出去批鬥，每天被拉去祠堂那裏掛個資本家走狗的牌子聽講，教育，流血打壓的事情沒有，但是那種精神上的折磨也是要命的。陸海安的媳婦身體弱，還懷著身孕，結果受不住，一屍兩命。十年裏，陸海安的母親也在這場浩劫中死去。特殊時期一結束，陸海安就帶著妹妹和兒子走了，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聯係過。
“你是說，這位陸原，其實還是我堂侄？而且他們家記恨小奶奶告密，把他們家害了，現在要回來找我們算賬，就是這樣意思，沒錯吧。”陸抗將他們的關係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比較複雜。
“當年你奶奶還是個裹小腳的，天天被他們捉去掛牌子，交代材料。你奶奶為了怕連累我們，被他們連哄帶騙，就……唉！不怪他們，真的不怪他們……”
陸正光想起自己侄子看到妻子的屍體那發狂的眼神，還有射向母親那仇恨的目光，當時一股寒意從頭到腳，他就知道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和睦相處了。
他母親因為內疚，在幾年之後也鬱鬱而終，可是這並沒有消彌他們的恨意。有些仇恨的種子一旦結下了，隻會越來越大。他就算有心彌補，也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解開的。
隻是這個仇恨，為什麼要延續給無知的下一代呢？
陸家爸爸好像忽然就老了，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原來看著五十多歲，現在忽然變得白發蒼蒼。臉上的皺紋也出來了，一道道，一條條，好像歲月最無情的痕跡。
“兒子，我的事情，不用再替我奔走了，就當是我們欠他的。隻是委屈你了……”陸家爸爸轉過頭，默默地擦去眼中的淚水，他要見陸海安，就算是給他跪下，隻要他能放過自己的兒子，他也認了……
“這是曆史的錯，是那個時代的錯，爸，你老也不用自責，我自會找他們說個明白的。”
陸抗話雖如此說，但是他也知道，仇恨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
司徒打算把供應商一個個親自約出來，逐個攻破，就算不是全部單都可以挽救，起碼也要挽救部分，公司的情形，他和陸抗都心知肚明，他們現在沒有退路了，後麵要麵對的，隻會是越來越難的處境。
他今天約了萊斯特的老曹。
“司徒，這裏。”在約定好的包廂裏，老曹竟然比他還要早到，除了他，還有兩個陌生的年輕人。
“你好！司徒先生。”其中年長的那位站起來，要跟司徒握手。他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腰背挺得筆直，彬彬有禮，平靜的眼神讓人高深莫測。
司徒訝異，問道：“這位是？”
“這位就是億盛的總經理，陸原陸先生，這位是陸先生的朋友，劉陽。”曹明文為他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