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秋交會結束了,回到安安靜靜的校園,楚凝眉認認真真地讀書,準備考試。
楚凝眉這次是真的認真在讀,不是混日子的那種。秋交兼職雖然賺了一筆小錢,但是也讓她意識到自己很多的不足。她是讀外語的,但是上輩子她的口語根本就不過關。她沒有得意到簽了兩張小單子就忘形了,那天湊巧兩個老外不是內行人,有好些東西他們根本沒有細談,如果深入下去她估計手腳並用都解決不了問題。她的詞彙量太少,一個句子說得幹巴巴的分了兩三段才解釋清楚,說話自己都嫌累得慌。上輩子自打經曆了秋交事件後,一直渾渾噩噩,犯自閉,有好多科目最後都是低空飛過,還有些科目要補考。畢業後,隨隨便便混了個物流公司做操作。做了好些年才跳槽到待遇好些的物流公司,又混了好些年才升了個小小的主管。不是厭棄以前的工作,相反,她做得還是挺開心的,不開心也堅持不了這麼久。她是覺得,雖然沒有成為女強人的自覺,但是自己原來可以做得更好的,為什麼不再努力一點呢?
楚凝眉變得勤奮了,不點名的公共課她也不再逃課,晚上洗完澡之後,她很自覺地跟李莎去教室讀書。李莎是個非常非常勤奮的人,她身上有比牛虻更加堅定的意誌力。大家都忙著拍拖玩耍的時候,她會一個學期如一日,天天七點到教室報到。她家不窮,條件還很好,她的媽媽和爸爸都是國家公務員,還是有一定職權和地位的那種。楚凝眉上輩子就知道她會成功的,後來這個三流大學出去的人裏麵過得最好的人,果然就有她。楚凝眉覺得,她不需要怎樣規劃自己,她隻要跟隨著李莎的步伐,一起學習,她就受用不盡了。外語跟那些數理化的科目不同,不需要太多的技術含量,是個熟練工的活。
對於從來沒有踏出過社會的人來說,校園的生活無聊而枯燥,而對於工作了八九年的楚凝眉來說,校園的生活是單純而美好,工作繁忙的時候,她回想自己的校園生活,真的恨不得自己可以回爐再造。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
時光就這樣悄悄地溜走。很快,又到了人人期待的寒假。誰都知道寒假有一個中國非常重要的節日,春節。這是一個合家團員舉家歡樂的日子。但是,楚凝眉記得她這個寒假過得相當苦悶。因為奶奶和外婆搶著給爸爸介紹女人。奶奶緊著她兒子,要娶個年輕漂亮點的來伺候他;外婆偏著楚凝眉,要娶後媽可以,她來選,絕對不能委屈了她外孫女。於是,楚凝眉就被逼得走馬觀花,不斷地代父相親。她心裏不樂意爸爸娶另外一個女人,那人住到她家,取代她媽媽的地位,放誰身上都不高興。但是那時候的楚凝眉,是個軟綿綿的性子,就算不喜歡,也不敢違逆兩位老太後的主意。
這次回家,她打定主意,絕對不參合兩個老人家的事情。她們愛介紹誰誰去,她眼不見為淨。她記得爸爸一年後找了另外一個女人。不是奶奶介紹的,也不是外婆挑的,而是遠在香港的姑媽在中間牽巧搭線介紹的。一個城市的女人,三十五,未婚,在廣州還有套房子,除了一個穩定的職業,這個女人幾乎完美,但是人家專職是股民,家有餘資,這就不能挑了。這個女人非常喜歡楚爸爸,情願不住廣州隨他在鄉下一起相濡以沫。奶奶和外婆兩邊都滿意了,自此偃旗息鼓。但是楚凝眉很傷心,她終於失去了爸爸的感覺。
爸爸再婚後,她極少回去。那個家,屬於媽媽的痕跡正在被一點點地抹去,她理智上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情感上她還是接受不了,每次看見,總是壓抑不住的悲傷,心缺了一塊,再也補不全。
現在,她是重生了。要不要阻止爸爸和阿姨的再婚?一切不是不可能。可是,做還是不做?這是哈姆雷特思考的問題,她目前無解。
就這樣回到了家,離廣州四千公裏開外的一個海濱小城。家鄉的空氣是溫潤的,養出來的人性格也綿和溫順,極少有火氣。她爸也是這樣的人,隨性悠閑,喜歡享受生活,他對誰都不溫不火,好好人一個。
楚凝眉是晚上到的家,沒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就上摩托載到自家小樓門口,自己開門上樓。沒有扶手的樓梯,一級一級,好像朝拜的道路,孤獨漫長。
她終於來到三樓,這是原先爸爸和媽媽一起住的樓層。輕輕叩響了門扉,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