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生活就是那麼回事,你要臉便過不上好日子,就算你不要臉,也要看有沒有人在乎。
下午三點多,李春天急匆匆地從會議室出來,打開手機一看,不得了,張一男一口氣打來了二十多個電話,一個沒接著。
屁股剛挨著椅子坐下,正琢磨著是先回電話還是先喝口水的時候,張一男已經怒氣衝衝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不等李春天開口便叫喊起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跟劉青青離婚!”
李春天愣住,咽了口唾沫:“離婚?你說……你要離婚?”
她這麼一問,張一男立刻變得含糊了,癟了癟嘴,態度還是很強硬地說:“沒錯,我就是要跟她離婚!誰也甭勸我,你們勸了也沒有用!”說著話,張一男從口袋裏掏出兩張打印紙扔到李春天眼前:“這是我剛打好的離婚協議書,你幫我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待會我就去找她!”
李春天接過來,掃了一眼,又看看張一男,沒作聲。
正是夏天裏最熱的時候,編輯部窗戶外麵的楊樹上知了就跟不要命了似的叫喚,叫得人心煩。
李春天抻過一張麵巾紙擦了擦鼻子尖兒上的汗珠,又瞥了張一男一眼。
張一男雙眼通紅:“你什麼意思啊?看啊!”
李春天為難地皺了皺眉頭,“你跟劉青青根本就沒結婚,怎麼離?你們這叫分手知道嗎?咱們國家的法律在男女分手的問題上根本沒有明確的規定,你們這就是一拍兩散的事兒,及其簡單。”
“沒結婚?我們沒結婚?不能夠啊……我記著,領證兒了呀……”張一男愣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似的嘟囔出來這兩句,“戒指我都給她買過好幾個了……民政局我們好幾年以前就去了……哦,那次我沒帶戶口本,沒領成……”說到這,張一男像突然被誰踩到了尾巴似的跳起來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嚷嚷:“對呀!沒結婚,我們根本沒結婚!你等著,我這就回去跟丫分手!我今天就跟她分手!叫她跟我拔份兒!兔子急了還蹬鷹呢……”
張一男走了還不到五分鍾,劉青青也像一陣風似的踢開了編輯部的大門,拿起李春天的水杯子一通狂飲,抹了抹嘴,打了個水嗝,劉青青說:“不過了,沒法過了,我跟他一天也待不到一塊了……我待會就回去收拾東西!”
李春天瞪大了眼睛,說:“你要跟他離婚?”
“呸!離婚?美死他!誰跟他結過婚啊?我就算瞎了眼也不會跟他結婚!”
看,女人在大事麵前從不糊塗。
劉青青穿著很短的牛仔短褲,白色無袖的背心,說到激動的地方,鬢角掖到耳後的碎發都掉了出來。
李春天忍不住笑了出來:“哎呀,看來在男女關係方麵還是女的強,永遠不糊塗,理智並且富有戰略眼光。”
劉青青沒聽明白她的話,站在桌子跟前琢磨,不像要坐一會兒,也看不出來馬上要走的意思,於是李春天站起來又去給她倒了一杯水,“再喝點兒水,消消氣兒,待會兒回去了不管文鬥也好,武鬥也罷,都能充分地保證體力。”
劉青青一聽,急了,翻著白眼大叫:“李春天!你到底安的什麼心?臭不要臉的你盼著我跟張一男散夥!”
李春天壓低了聲音問劉青青:“那你的和好條件是什麼,你跟我說,下了班我去找張一男傳達……”
“沒這個必要!”李春天話還沒說完,就被劉青青一口回絕。
李春天有點惱火地瞪著劉青青,心裏暗想,那你還不快滾,在這兒給老娘丟人現眼!
一眨眼的功夫再看劉青青,她的臉上分別流露出一副“萬事好商量”的表情。她看了李春天一眼,又說:“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痛快點兒說!”
“除非他跟我結婚。”劉青青說這話一點都不臉紅,仿佛她之前說的“就算瞎了眼也不會跟他結婚”的話是在放屁。
李春天用膜拜的眼神看了劉青青好一會兒之後,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請放心,你的話我一定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