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青衣迷醉(1 / 3)

“哼,什、什麼麼來頭的,我國的密、密函你也敢!”武將不知是氣得還是怕有幾分,說話斷斷續續盡喘粗氣,這到底是何時被劫去?他竟也被瞞騙過去了!

“告辭。”子樓微笑轉身,搖頭,歎,華暘這一場紛亂不久就要結束了。

武將窩火地拆開信,甫一覽完,便僵在當場,黑麵皮白成燒石灰,國主,薨了!他惶惶然將信函一丟,狼狽急跑回營帳,這、這這不可能!

一陣喧嘩,沒有人不打退堂鼓,見帶頭的都被刺激成這樣了,那他們還等著幹什麼,逃命是正經!

幾乎潰不成軍,十幾萬大軍作鳥獸哄然而散,從此為天下百年不絕的笑談,究竟堯國國主是如何在一夕之間為人所殺,世人再無從得知。

姬舒牽著秦蒼蒼的手走在去玘王宮的道上,就像三百年一樣,他生拉硬拽了她進到王宮,蠻不講理要求她陪在自己身旁,還專照她的意思,為她造了一所小居。

她已去過幾次了,也知道去那兒的路。

臨憂居。

姬舒嘴角止不住地揚起笑,晴陽下動人心魄。秦蒼蒼一顆心亦脹得滿滿的,抬頭便可得的幸福,已不是夢幻,遂任他牽著前行,沐風櫛雨一路都是歡愉,無悔。

臨憂居的門扉大開,桃花芳菲未謝,花雨虹飛,為伊作娉,枝椏尖頭冒出的綠意柔柔清憐,繁花點點頭,流霞酒胭脂紅暈,醉了紅顏君卿,此際丹青寤寐。

寧薑早先行在臨憂居內等候,見來人,笑牽了秦蒼蒼的手。

秦蒼蒼不明其意,回頭望向姬舒,姬舒鬆開緊握著的手,笑著點點頭,秦蒼蒼這才隨她進去。

屋內玉屏後,乍現邈美華貴,梳妝台梨花木雕鏤,妝奩青玉飾成,銅鏡豔光,瑤碧玉珠,翡翠玳瑁,華裾錦袍,一一為她展現在眼前,寧薑按已瞢了的秦蒼蒼輕坐在鏡前。

“蒼蒼,今日你成親,若嫌不棄,我便是你娘家人。”寧薑含笑道。

秦蒼蒼聲音嘶啞,“謝謝。”手死死攥緊。

“那好,我先為你梳頭,這少女要是出嫁了……”

輕輕,施芳澤,正蛾眉,耳瑤碧,點金翠,花鈿紫魅,華服羅衣纖逸,璀璨芙蕖,胭脂淚燙。

一場推延三百年的親事,今日兌現諾言,這是淩霄殿叩問佛多少回得來的結果?

紅蓋頭徐徐降下,退卻煙塵俗事紛擾,紅塵紫陌上,閑花黯然失色,青柳拂地桃花笑,琴簫引歌九霄上。

姬舒也盛裝在身等於堂上,望亭下的風鈴綿音叮當,腳步聲傳來,他慢慢側轉身,秦蒼蒼由寧薑扶出。

新月娟娟,春江潮水平綾,一笛霜風玲瓏,桃花劫笑緣滅又緣起,酡顏待輪回君歸,青絲細綰。

“這次出征,你要多少時日?你說話啊。很長麼?”

“不長,我一年後便回來。”

“一年?嗬,好哇!你又騙我!不行,這次我定要跟著去!”

“臨兒,莫叫我擔心……”“替我打理好玘,別盡折騰王宮上下人了。”

“什麼意思呀你?我就這點子用途的?不管不管,你要離開那麼久我就……”

“臨兒嗬……”

成親禮畢,一綰紅綢,牽著新嫁娘步入洞房,紅燭蘭釭,金餅香篆,彤彤癡醉一雙兒女。

秦蒼蒼端坐床沿,喜帕遮掩下的容顏,深深垂埋。

姬舒彎唇,一隻手握住秦蒼蒼死死絞著衣擺的柔荑,一隻手觸到喜帕下沿。

“呐,小丘,你別想攔住我。舒交待的事兒我都辦好了!你再要阻我,當心我……嗯哼!”

“哎……別別別,公子也吩咐過就是死也得死在門口絆住你的,你叫我……”

“哼,想攔?你還攔不住呢!”少女叉腰,彪悍無敵,狡猾地跳窗而出,這還沒落地呢,嘩被橫過來的一雙大手拎過去,少女嚇成一隻受驚的小母雞,怒目以對,“舒,哇!”她豪放地熊抱而上。

“舒,舒、舒!我正想找你去,你便回來了,啊哈哈哈!”

男子寒氣煞人,冷冷的眼鋒對著獨名丘剜了幾刀,劍眉緊蹙,“你有做這些危險之事……”

知道討伐的責怪又要劈頭蓋臉了,她狠狠地親他幾下,“嗯哪,沒有的事,我這不是急著出來迎接你麼,嘻嘻,下次再不敢了哈,嘻嘻嘻……”鑽進他溫厚的懷裏,心驀然安寧,消散隱憂。

喜帕漸漸撩開,露出新娘紅妝,楚昳絕麗,雙靨點點,丹唇眉黛,韻致朱荷綠池娉婷,他掬起一捧,滿足於前生遺落的信物重回身邊。

“臨兒,你是我的妻了。”他為她緩緩卸下華冠、紅袍,撫上她的衣襟。

“夫君。”秦蒼蒼靜婉道,手製住他的。

姬舒一怔,笑視她,那麼……

“該是蒼蒼為夫君寬衣。”姬舒眸色遂暗,而迷魅或深或淺,“臨兒,嗬嗬……”

玉羅香綃紅帳軟,衣帶輕分,東風翦翦上闌幹,夢窗移月來,木蘭闕,青壺酒長,夜,未央。

“一人對月,多是傷懷累身。”子樓走上露台,台上的風呼號有聲,高台下梨花溶溶,飄飛在中空,一半飛至了露台上,寧薑擺了席案,獨自舉觴。

“今夜主上大婚,你也得多飲幾杯。”寧薑道,她是有些薄醉了。

子樓撩袍坐下,“怕你卻不是。”

打啞謎?寧薑拿眼乜他,又倒了幾杯,心裏跟個明鏡似的。

“師傅並沒有留下囑托交與你,你不用定要困守玘地。”子樓道,也為自己滿上一杯,指了指夜空,“月圓人更圓,你何不去找他?”

“找誰?”

子樓不置可否,笑飲下醇酒,“司徒辛毅。”

“不必了,我已與他定下誓約。”

“嗯?這又是何苦。”

“我和他隻能結今日的果。”

春情旖旎被曦光照亮,一掃瘴氣金鱗纖纖灑然,秦蒼蒼在為姬舒細心穿戴。

“堯國一亂,諸侯之間的傾軋怕是更甚從前了,你得快些趕路。”

姬舒展臂擁住她,“沒見過這般沒心沒肺的新娘子,就急著趕你夫君走了?”

秦蒼蒼臉頰飛上朵朵暈紅,“那我不說就是了。”

姬舒聽後笑了笑,然越發遏製不住,胸腔震動,今日,小貓的爪子被全剪掉了?

秦蒼蒼懊惱地使勁捶打他幾下,縱是給捂死了她也不露出臉了!

姬舒好容易才堪堪穩住,沉吟道:“我會盡快平息戰事,然後去尋你,我們一起踏遍名山大川,遊曆四方可好?”

“好。”

他溫憐吻上了她。

誰也沒有留下哀顏給對方,哪怕從今後隻能彼岸而望,冥渡忘川。

姬舒朝北,堯國而去,這盤棋是時候定局收子了,而秦蒼蒼向東,京都巍巍矗等。

心中既已塵埃落地,還有什麼好畏葸的?

“輕葉。”秦蒼蒼站在朝寧宮鳳闕青瑣門前,出來翡翠宮裝的少女,靜寧覷著她,輕葉也不動,打量了她一番。

“小姐已嫁作婦人了。”

“是。”

“恭喜小姐”她聲音開始有些尖銳。

秦蒼蒼聽出諷意,混不在意地點點頭,“秦家欠了你很多,姐姐去後你本就可以選擇過自由自在的日子。”為何你定要往深宮這樣一個火坑跳?不在意葬送一生蹉跎麼?

“既如此說,我的事就不勞小姐費心了,小姐屈尊前來若是想見皇後娘娘,就走錯地方了。”她昂起下巴。

“洛姬姐姐不在?可知她去了哪,我等著便是。”

“你等也是白等!她根本就不在這京都皇城!”輕葉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