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並沒有太嚴重的反應。而且我是在兒科病房,工作也不是很累。”就是每天都要看著好多可愛的小朋友受病痛的折磨,難免會覺得揪心難過。
“當年……我離開的時候你還是紮著兩條羊角辮的小猴子,轉眼間自己就要做媽媽了,時間過得可真快。”珊珊肯過來探望,也就意味著她心裏的芥蒂已經消除了一些,雖然可能還沒到完全原諒她的程度,但對林雪芬來說,至少是個很好的開始。所以,她才會無所顧忌地突然提起當年的事。
當年的種種,喬雨珊心裏其實已經沒有太多計較。但,一想到媽媽當年的狠心並沒有換來長久的幸福,她也難免會有些失控的想法,“你當年走得那麼幹脆,說是要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為什麼不能一直幸福下去?為什麼要帶著一身這麼嚴重的病回來?”
“也許,這就是我的報應。”這句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對大家都是傷害,林雪芬卻覺得“報應”一詞是最合理的解釋。
“你怎麼可以這麼想!這世上離了婚之後不想要孩子的母親多的是,也沒見人家得這麼嚴重的病啊。你隻是……比較不走運。”雖然也不算什麼好話,但“時運不濟”遠比“報應”一詞聽起來要順耳的多。
現在,林雪芬已經基本可以肯定,珊珊心裏對她的恨意已經散得差不多。想到此,蒼白的臉上笑意也越發明顯,“報應也好,不走運也罷,能在走之前再看看你、跟你好好說說話,我已經很滿足。”
“誰跟你說你就要……走了?”明明說的是不接受腎髒移植手術的話應該活不過一個月,怎麼現在又嚴重了很快就要走了?
“能做上手術的機會實在太渺茫,走……是遲早的事。”林雪芬也大概聽說了這間醫院有好幾位病人都是等了好幾個月都沒配上型,雖然情況和她不太一樣,但也基本能說明要進行移植手術有多難。
“機會渺茫並不代表沒有,你怎麼可以有這麼消極的想法?你都已經對未來不抱什麼希望,為什麼還要回來?”喬雨珊的情緒還在持續失控中,但顯然,這失控中明顯賭氣的成分居多,她是在怪媽媽太容易放棄、對自己的未來太不負責。
喬雨珊其實並不是一個愛掉豆子的軟弱姑娘,但在麵對母親病重自己身為醫務人員卻無能為力的情況時,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看著珊珊眼眶裏噙著的淚水,林雪芬的心情也是格外的不好受,她隻能回憶著很久以前哄女兒的語氣,笨拙地邊哄邊道歉,“別哭啊,是媽媽不好,我不該沒堅持到最後一刻就放棄。乖,不哭啊。”
病房外,裴少欽和徐建國一直侯在門口小心翼翼地觀望著,覺得裏麵的氣氛還算正常,也沒有貿然進去打擾。
可突然聽到“哭”這個字眼,裴少欽自然沒法再保持淡定,“你還知道勸病人不要放棄,自己倒先哭上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樂觀一點、跟病人說些鼓勵的話麼?”
“你跟她說,別的病人麵對這樣的狀況都是什麼反應。”這種事主任見得最多,安慰病人的話他也一定很擅長,現在就是該他表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