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巷,深秋午夜。
已經午夜時分,氣溫很涼,夜生活的氛圍也逐漸涼了。燒烤攤食客漸漸散去,隻有角落仍有三兩桌,還在劃拳鬥酒、打情罵俏。而最角落的一桌,隻有一人,在那慢慢品著紅星二鍋頭,慢慢咀嚼烤牛蹄筋,有滋有味的,完全沉浸在美酒美味當中,仿佛一旁的聲囂與他無關。
“帥哥,我能坐下來不?”聲音很甜,用趙大叔的話說,起碼三個加號,聲音如人,聲音那麼甜的妹子,肯定特別漂亮、迷人。
正可謂,聲音甜,人更甜。盡管燈光昏暗,但依稀中,身影被拉得更加修長,原本傲人的身材,更加的靚麗、迷人,幾個食客竟然停止鬥酒聊天,齊刷刷往這邊瞧,把脖子拉得長長的,惹得女伴們嬌嗔怒罵,他們才不好意思地“嘿嘿”幹笑。
那人捏著紅星二鍋頭的手,繼續拿捏著,嘴裏咀嚼聲音更加響亮,他的臉龐看不出神色有什麼變化,好像沒有注意到,這個甜甜的姑娘,來到他的跟前,也好像沒有認識到,這甜甜的聲音,是衝他發問的,他仍繼續沉浸在美酒美味的世界當中。
“帥哥,能請我喝一杯啤酒不?”甜甜的姑娘,沒有尷尬,沒有惱怒,繼續甜甜地問。
那人仍沒有反應。惹得一旁的幾個大男人,心裏直罵:這人是不是傻子啊?有那麼漂亮的姑娘,在這三更半夜的,主動送上門來,竟然不知趣,還裝!唉——這姑娘是不是近視眼啊,這邊那麼多帥哥,怎麼不導這邊來坐啊。這些話,他們當然不敢說出來,隻敢在心裏動動外心思,瞧到女伴們的臉色動怒,頓時打了一個冷激靈,全都不敢往這邊張望,全都繼續裝著專注到鬥酒聊情的事業當中。
那人還在裝,繼續著紅星二鍋頭,咀嚼著烤牛蹄筋。他伸長腿,將桌子對麵的椅子,一腳推開,接著一個掃堂腿,把身旁的椅子也推開了。桌子周圍都沒有了椅子,那人雖然都沒有說一句話,但這就是他明確的回答。
“喲,那麼小氣啊。”甜甜的姑娘嬌嗔地說:“隻要讓我坐下來,今晚我買單。”
看來,這甜甜的姑娘,和那人卯上了。不惜屈尊,寧願賠錢也要賠人。
那人咕咚咕咚幾下,將大半瓶紅星二鍋頭灌倒肚子裏,吧唧嘴巴,再次伸出腿,把剛剛推遠的椅子,勾過來,挨著自己很近很近。甜甜的姑娘暗暗一笑,臉色隱隱露出得意得神態,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然後豪氣地衝老板喊道:“來一隻羊腿,其他拿手的任意上三五樣,再上兩箱燕京,一半冰一半不冰。”
“我叫冬芳,你可以叫我小芳,阿芳,或者直接叫我冬芳,都行。”
“我,就不用介紹了吧,你的老板肯定跟你說了。”
“……”冬芳略過尷尬的神色,三分之一秒之後,恢複了鎮定:“你你說什麼?什麼老板?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嗬嗬嗬……”對於這樣的說辭,那人隻能嗬嗬了。他叫胡刻,他說的那個老板,叫煥蘭,經常派些妙齡姑娘,投懷送抱,試探他的定力。今晚,他落寞地坐在燒烤攤上,衣衫結著汗漬,還散發出濃鬱的“男人味”,如果不是受煥蘭指派,怎麼可能有女人上前搭訕呢?更何況那麼漂亮的姑娘。
盡管已經喝了一瓶二鍋頭,五十二度一斤裝的,但胡刻心裏還是十分清醒。他問道:“是你買單,是吧?”
“對,我買單,你任吃,不夠再點,包你爽到爆點。”冬芳俏臉竊喜,看來胡刻上鉤了,隻要他肯坐下來,就不信“辦”不了他。她和煥蘭是閨蜜,煥蘭承諾,隻要她把胡刻“辦”了,西郊那棟別墅,就歸她了。看來,別墅準備到手了,她心裏想,今晚就豁出去了,接著嬌媚地說:“要不,我陪你整白的?”
她真的豁出去了。五十二度的二鍋頭,對於年輕姑娘來說,那簡直就是辣椒水,就是手榴彈啊,她真的豁出去了:“咱們不醉不歸?還是,醉也不歸?要歸,一起歸?”這話,太暖味了,就是傻子,也能夠聽出那味來,偏偏這個世界上有傻子。
正在她媚眼連連的時候,烤羊腿整條端上來了。還沒等老板問,要不要切碎,胡刻將嘴巴裏嚼半天的牛蹄筋,“噗”吐到地上,一把抄起整條羊腿,說:“謝啦,這條羊腿就夠了。其它就不用再上了,幫你省著點,你慢慢享用。”
說著,胡刻一邊啃著羊腿,一邊闊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