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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兒看著我,老樹看著我,那些忙碌的精靈也看著我,即使是那個該死的夢嫣,也一臉驚訝的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刻消失了幾千年的古老的生物一樣。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如此的驚訝,是驚訝於我的無知,或是我的天真,亦或是我的博學——博學於一無所知。
“血和尚,也叫薛合上。”老樹似乎終是從那種在我看來,完全是莫名其妙的震驚之中清醒了過來。
他又晃起了他那巨大的腦袋,好讓他頭上那些已經完全枯黃的葉子落下來,為我們充當篝火的燃料。
當然,老樹那麼點樹葉並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我們最後還是在他無奈的抗議聲中,折下他的一些枝條,為這美麗的夜裏再添一份光彩,你瞧這個理由多好。
老樹苦著那張老樹臉,裝出一臉疼痛的表情,“薛合上,人稱有史以來最大的混蛋。”
“這個稱呼具體是怎麼來的,我也並不清楚,但和他接觸過幾次之後,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他真的是個混蛋,”老樹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提到壞人的時候那種該有的憎恨,反而是一臉的微笑,讓我很是不解。
“那真是一個混蛋到可愛的和尚啊,”老樹又晃起了他巨大的腦袋,一晃一晃的,似乎想要把他過去的那些記憶,全都晃出來一般,“我第一次見到他,還是在他小時候,那時他才剛會走路,就站在我的樹根之下尿了一泡,濺了我一身的泥點子。”
老樹說著,又哼哈的笑了起來,似乎那是一個很讓人發笑的場景,“尿完之後,還玩起了尿泥,他捏了一個四不像,然後伸出一根還站著尿泥的手指,指著我用他稚嫩的聲音,問站在他身後的一個老頭,‘像不像這棵歪脖子老樹?’。”
“我當時很想動彈一下,揍他一頓,可是我一個老人家,又不能和一個毛還沒有長全的孩子計較,何況我還是一個好心的妖怪,又不能嚇壞他,我隻能搖搖自己的樹枝,掉下一些枯葉,無聲的表示我的抗議。”老樹說著,又搖晃了起來,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地,顯然還在抗議我和雨兒剛剛折他的樹枝,哦,可真是一個小心眼的老花匠啊。
是啊,又有哪一個花匠不珍惜自己培育的花朵。
我撿起老樹那枯黃的葉子,不由得抬頭去看他,卻赫然發現,老樹不光是葉子開始枯黃脫落,他的一些枝條也開始幹枯了起來。我不由的想到,老樹大概是要離開我們了。想到這,我難過起來,可是我又不能表現出我的難過,我隻能往好的方麵想,或許老樹的一生很長,即使是我老死了,他也不會死去。
可是,很多時候,世間萬物,卻都是不能夠由著自己的生命,走到時間的盡頭,有些是不願,有些則是不能。
“站在薛合上身後的老人,並沒有出聲回答,他隻是望著我的枝幹在思考著一些什麼,這個老頭叫做薛地慨,他是……”
老樹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打斷了他,因為我終於從他的故事裏,聽到了一個曾經聽過的名字,“薛地慨我知道,就是一個特別能抗揍的老頭,是不是?”
老樹點點頭,有些訝異的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人,反而會知道一個基本沒有人知道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