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水大陸,海邊的一個小漁村裏,陸寧正做著出海打漁前的最後準備。
“寧哥哥,今天不要出海了好不好,我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怪的感覺。”一個紮著羊角辮,渾身粉嘟嘟的小丫頭用胖乎乎的小手拉扯著陸寧的衣角。
“若離妹妹,我也不想去啊,可是我若犯了懶,四叔可是要發火的,你也不是沒有看到過他發火的樣子,恨不得把人活生生的吃掉。”
陸寧收了晾在架子上的漁網,轉身輕柔的在若離頭上胡亂地摸了一通,柔聲說道。
“我去和四叔叔說,他最聽我的話了。”若離沒有像往常一樣皺鼻子,而是有些擔憂的看著陸寧,一雙小手不知所措地揉搓著裙角,好像即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昨天我夢到……寧哥哥你……掉進了一片幽黑的海水中,四周沒有一絲光亮……我好擔心啊。”說到這裏,若離的聲音突然不自主的顫抖起來,一雙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霧水,眼見豆大的淚珠就要掉了下來。
“可是那隻是夢啊,村裏的老人都說夢裏的東西和現實都是相反的,沒準今天晚上能拉上一船的青瓢子回來呢,到時候寧哥哥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水煮魚,好不好?”陸寧並不在意若離所說,將魚叉和裝珍珠用的竹篾子放到小船上,這才半蹲在若離的麵前,輕輕地刮了若離的鼻梁一下說道。
陸寧今年七歲,雖說隻比若離大了兩歲,卻比若離高出了一頭多,常年在海邊打漁的生活讓陸寧的皮膚異常的黝黑,在陽光的照耀下居然閃著一絲釉色般的光亮。此時陸寧裝作小大人一樣哄著這個粉嘟嘟的小瓷娃娃一樣的若離,倒叫旁人有些忍俊不禁。
被陸寧稱作四叔的人叫做四諦,聽到若離的話,眉頭一皺,眼神中似乎存著一絲猶豫不決的神態。四諦明顯對若離所說的話有一些顧慮,之前這個小丫頭幾乎逢話必準,甚至這個小漁村的漁船出海捕魚之前都會小小的“賄賂”一下眼前的這個小丫頭,讓她測測吉凶。
若離今日顯然心神不寧,自見到陸寧到現在一直在勸說陸寧不要出海,顯然心中知曉了一些事情,但又不好說出口。見了此幕,四諦就不得不在心中思考度量一番了,但轉念一想,凡事福禍必相伏倚,怎能以人力避趨,這才下定決心走到了兩人的麵前。
“小子,你又要偷懶嗎?都日上三竿了,你連準備工作都沒做好嗎?”說著四諦毫不客氣的在陸寧的腦勺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陸寧吃了一下,倒也不覺痛,朝著若離吐了吐舌頭,還不忘扮了個鬼臉,這才跳到船上。
“郎君在天,保佑四叔和我陸寧今天能滿載而歸!”陸寧人小,但嗓子卻一點也不嫩,隻見他雙手叉腰,氣運丹田,這一聲吼起來,一旁的水鳥被驚得撲棱棱飛了起來,嘎嘎怪叫著逃得遠遠,逗得一旁的若離小丫頭咯咯直笑,倒也忘了剛才的不情願。
四諦左手拎了一壇竹葉青,右手牽了一隻棕毛小狗,飄身躍上小船,腳尖在船尾輕點幾下,小船便宛若月牙一般搖曳著滑向了海麵。陸寧向若離告別,直到若離變作海邊的一粒黑點,這才蕩起了小船。
此時正值暴雨過後,海麵猶如鏡子一般閃爍著點點碎光,海鳥低鳴著自高空俯衝下來,掠過海麵,又向著遠方的天空飛去。
“陸寧,你知道我帶著你出海是為了哪般嗎?”看著小船漸漸離開了海岸,四諦的心情也雲開霧散般漸漸好轉起來。
“我哪裏知道您老人家心裏所想,不過我猜想必你又想出了什麼折磨人的法子了吧?”陸寧憤憤然地劃著小船,臉上略顯鄙夷地看著四諦。自陸寧四歲起,四諦便對其嚴加管教,什麼站樁打馬步更是家常便飯,而且隔幾日便換著花樣折磨陸寧,三年來陸寧的個子沒長高多少,渾身的肌肉卻練得凹凸分明,雖不致肌肉虯結,但也修長有力,讓人看了便知是一個精壯的小大人兒。
“嗬嗬,還真是叫你猜得八九不離十!”四諦心情大好,也不顧陸寧諷刺的話語,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你小子頭腦精靈,可身體卻極其孱弱,經不起尋常人的打擊。所以我想,應該著力鍛造你的身體,今後你若與人對峙,打將不過,也好用你久經鍛打的身體抗住,不至於被人打死。”
聽了四諦的話,陸寧吐了吐舌頭,心中卻大大的不快,在他的眼中,與人動手在一開始便落了下乘,若是讓人打得滿地找牙,那也太丟人了些,況且陸寧並不是一個到處滋事的不良少年,四諦倒是有些多慮了。不過陸寧轉念一想,今日不好好的打漁,怎麼說些個讓人有些不知所以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