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聽到薛名時這樣問話,世子朱睿覺得多少道目光在自己背上紮著,眼前隻能回話:“回將軍,睡得好。”
常信也皺皺眉,就是世交這樣也太偏心。薛名時嗬嗬笑著道:“那就好,我看你功夫好的很,”鍾林將軍能教出來不好的徒弟嗎?薛名時道:“射兩箭給我看一看。”
三箭一射,常信的眉頭才展開,用目光紮著世子後背的人也算是客氣一些。常信看看薛名時道:“倒是再看看騎射才是。”
“哦,”薛名時微微一笑道:“這倒是有名氣的,聽說去年秋狩你射得不錯。”看著朱睿聽令去上馬去,常信心中也是一動,既然知道騎射不錯,何必讓他射箭,薛將軍這倒是有心成全這位公子哥兒,沒上戰場先顯示一下。
能參加秋狩的都不是京裏的一般人家,至少是有爵封或是大員,常信再一次仔細看看世子朱睿,是讓人覺得有幾分麵熟,不過大家看毅將軍看慣了,以為王爺的孩子應該是毅將軍那個樣子,再說軍中人太多,麵相差不多的人也不少。蘇南軍中就有五、六個圓臉膛的人,象足了蘇南,蘇南自己提起來還在樂。老子這張臉不錯,才這麼多人都長著。
場中一片叫好聲,常信壓根兒沒有往朱宣身上猜,如果是世子朱睿,行禮的應該是薛將軍。薛名時演得不錯,而此時的常信也被朱睿的騎射所吸引,對薛名時道:“將軍,沈校尉可以去前鋒。”前鋒雖然凶險,可是軍功易得,常信也起了成全的心。
當然薛名時要搖頭才是,世子爺在我軍中一年,隻是要保他四平八穩就行。薛名時對常信道:“這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我們幕僚也缺,讓他隨著我中軍幕僚吧。”
兩個人站在這裏說話,身後跟著的將軍們都聽得清楚,再看看場中的朱睿,騎在馬上返身又射,又中靶心,人人都喝一聲彩,最為得意,喝彩聲最大的就是朱小根這個話多的奴才了。
雖然沒有開仗,沈校尉在軍中總算是能安下身來,再加上他晚上挑燈夜讀,總是要到深夜,人人都等著這位文武雙全名聲出來的校尉在戰場上建奇功。功夫不錯,又是高中出來的,士兵們覺得說一聲文武雙全也還可以稱得上。
前麵沒事就要打一仗,伊丹長公子痛失繼承父親的地位,五公子也沒有拿到,左賢王牢牢把住權力,隻是對這兩位公子糧草兵馬都不時補給,指望他們為自己征戰賣命。
在朝中呆著悶氣的伊凡隨著芒讚和都鬆在草原發散悶氣,手上不時招募有人,隱然是在自成一個部落,覺得這樣比在家裏呆著更舒心,他沒事兒就要找上來打一仗,一擊就走,決不留連,也時時能讓紮守的將軍們煩心一下,有如一隻打不死的小強,隔個一段時間就來一下。
薛名時是來替換駐守的蘇南,讓他換防回去整頓休息。有幾分悶氣的朱睿跟在薛將軍身後,心裏是明白薛名時是沒有按著父親的話來做,父親是明白說過,你去前鋒軍中。現在自己跟著貌似要當幕僚。
想想父親總是要罵:“紙上談兵。”世子朱睿不想紙上談兵,隻想著去前鋒拚殺才是。總是沒有機會單獨和薛名時說一下,也試過單獨求見薛將軍,薛名時就隻是一句話:“讓沈校尉聽軍令。”世子朱睿不得不悶氣聽軍令,雖然這在韋大昌和時永康眼裏很是羨慕。
大軍行進速度不慢,可是也不是快馬奔馳。聽著身邊知道路的士兵們在說話:“再有半天我們就到了,到了那裏先挑了腳上的水泡才說。”
前麵有一騎快馬奔回來:“稟將軍,前麵遇到一隊吐蕃人,象是剛從蘇將軍那裏退下來的,不過最多五千人。”所有人都來了精神,養兵多時,人人都是吃得腰圓膀粗,來就是殺敵的。薛名時吩咐下來:“讓前軍迎敵,纏住他們,後軍趕上去包了他們。”
世子朱睿努力地對著薛將軍的後背看呀看,隻希望他能想起來自己,不是知道我秋狩有名氣,讓我出戰吧。
此時不管想誰也想不起來世子的薛名時正在調兵,然後派出快馬:“再探消息。”也來了精神頭兒的薛名時這個時候才回身看到世子迫切地看著自己的眼神,薛名時隻是微笑,打到最後再上去好了。
對著這位時時要自己聽軍令的薛將軍,朱睿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要是軍帳中派兵遣將或許還可以不管他阻止的眼神說一聲:“我要去。”現在隻能在這裏聽軍令。
韋大昌和時永康都是初到軍中,薛名時倒不是為了照顧,隻是為了讓他們多多學習嫻熟以後再出戰,此時也同世子朱睿在一起,這兩個人聽著前麵喊殺聲陣陣,雖然沒有出戰的心,可是也盼著到這裏來可以殺一下子。
後麵又是兩騎過來,卻是跟朱宣的親兵過來,趕得一身汗水,過來就大聲回話:“王爺過兩天就到,讓先來問一聲兒,校尉沈睿是在哪個軍中?”
薛名時剛回答一句:“在中軍中。”其中一個是親兵隊長,毫不客氣地當著這麼人的麵大聲傳述朱宣的話:“王爺有令,沈睿校尉即刻編入前鋒去,立即就去。”
回答是的有兩位,一位是薛名時,一位是朱睿。薛名時微微皺起眉頭來,王爺傳令的時候隻怕是沒有想到這會兒正遇上敵兵吧;而朱睿則是興高采烈,這軍令來得太及時,眼前有敵兵,我去剛好。想著多殺幾個人,立上一功,也免得父親要說:“丟他的人。”隻是跟在中軍中,當然是有丟人的嫌疑。
薛名時不得道:“你就去吧。”然後命人點兵:“給沈校尉點上兩千人。”韋大昌和時永康看著這位薛將軍又開始偏心眼兒了,敵人隻有五千人,給沈校尉點上兩千人,他難道是將軍?
不能不對著薛名時使眼色的朱睿一臉是笑點醒一句:“將軍,”看著薛名時裝不明白,朱睿第一次過來附耳:“王爺知道,不會高興的?”
長歎一聲的薛名時道:“好吧,你帶五百人去。”重新歡聲笑語的是朱睿,前鋒軍中也有五千人,壓根兒不用帶人去;重新皺眉的是朱小根,五百人好做什麼的,這裏離前鋒倒有近十裏地,要是我們中間十三不靠的地方遇上那五千敵兵,世子有什麼好歹,這位薛將軍難道不想要腦袋了。
世子朱睿精神抖擻帶著五百零一人,包括朱小根而去。韋大昌和時永康也是和朱小根一樣的想法,正好遇上敵兵,十個有打一個,不夠別人包的。聽著薛名時又吩咐下來:“韋校尉,時校尉,你們帶上兩千人也一起去吧。”這樣總不算是偏心了吧,薛將軍應付的方法多的是。
一場混戰以多勝少,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了,蘇南從營中出來接薛名時,隻是哈哈笑:“你來的正是時候,要是平時還拖不住他們,馬又快,來一下子就走,今天能宰一部分,就是你老薛來了的緣故。”
兩個人馬頭碰馬頭,蘇南拇指一翹道:“你的前鋒不錯,我的士兵們回我話了,三位小校尉都是第一次上戰場的,跟不要命似的。”然後指一指往這邊來的白袍的朱睿:“這個箭法不錯,哪天讓他跟車青比比去。”
手指著朱睿的蘇南大聲道:“讓他過來,給老子看看誰家的娃兒。”薛名時臉上是詭異的笑容看著蘇南的親兵迎上來:“蘇將軍讓你過去。”
回頭和薛名時說話的蘇南再對著常信:“你個兔崽子倒有運氣,聽說這三個人都是你帳下的,分老子一個,”然後回頭來手指著近前來的朱睿:“老子就要他。”
這一回頭,蘇南臉上的表情立即就僵了,薛名時繼續笑得詭異,常信是認不出來,總是吹我跟著王爺出來的,就除了這一點兒,別的時候見到朱宣的時候已經是不多,更不要說是見過世子。
蘇南當然是認出來了,是因為蘇南聽說了世子要到軍中來,先到誰的軍中就不知道。這一會兒手還對著世子鼻子上指的蘇南先是僵了一下,看著朱睿在馬上抱拳行禮:“蘇將軍。”蘇南又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兒,這才重新打起哈哈來:“你,”看到朱睿抱拳的手上有血,趕快先問一句:“你受傷了。”
這才回過頭來對薛名時道:“他受傷了。”借著回頭把自己指在世子臉上的手收回來,蘇南是一臉嘿嘿的笑容,親昵地對常信道:“你小子有運氣。”兔崽子也不罵了。
跟在後麵的朱小根已經是從懷裏掏出來自己的絲帕來,嗓子眼裏帶了哭腔:“小爺受傷了。”世子朱睿覺得帶上這個奴才真是丟人丟死了,朱小根這一腔喊過以後,沒有人不往自己這裏看,顧不得將軍們都在眼前,朱睿罵道:“走開。”自己從懷裏取出絲帕來纏在手上,那絲帕取出來就是一陣香氣過來,對著這潔白的上好絲帕,還繡著幾朵花兒,常信又皺皺眉。
“以後不要衝得太猛,你要帶兵呢,自己衝在前麵可不行。”薛名時溫和地交待一句。蘇南則嘿嘿笑著道:“你衝到芒讚麵前去了,那廝厲害著呢,就是王爺在,他也不怕。”常信聽著蘇南繼續嘿嘿:“你已經算是很不錯很不錯了,休息去吧,等進到軍營裏,派個醫生來給你好好看一看。”
朱睿眼睛一亮道:“那是芒讚?”父親的死敵,薛名時和蘇南都是笑著聽到世子往芒讚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自語道:“早知道我不該放走他。”然後轉向薛名時道:“將軍鳴金太早了。”
趕到的薛名時一看到世子戰的是芒讚,立刻就鳴金,朱睿不得不退下來。就是王爺在,芒讚也是大戰不休,眼前殺芒讚不重要,世子安生才最重要。
“不要非議上司。”這一戰下來,常信在心裏也愛上幾分,可是當著一幹人,當眾就指責薛將軍:“鳴金太早。”而且大話說出來:“我不該放走他。”作為上司將軍,常信不得不斥責:“說大話不是能耐,退下吧。”
朱睿重新抱拳行禮:“是。”這才退下來到一旁,快哭出來的朱小根跟在後麵粘人:“奴才給小爺重新包紮才是。”然後就是朱睿一聲:“滾!”再加上一句:“你明兒回家去,不要你跟著我。”
“那可怎麼行,奴才怎麼回去見家裏人,”朱小根背對著將軍們還是哭喪著臉大聲在說話,就是有意提醒一下薛將軍,世子爺出了事,你也沒法見我們家裏人。
常信隻是皺眉道:“這奴才,倒是太忠心。”再評一下朱睿:“沈校尉少年狂傲,請將軍們見諒才是。”蘇南隻是和薛名時擠眉弄眼地笑:“我覺得比他爹強太多了。”說到“他爹”這兩個字,蘇南格外的放柔了聲調,象是嗓子眼裏突然變女人,聽得薛名時哈哈大笑道:“這話你換個地方說去。”對著王爺說去吧。
憋著一肚氣的常信不想再插話,這兩位上司將軍都知道沈校尉的家底,隻是瞞著我,常信心想,第一我不知道,第二就是我知道,軍中人人平等,我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想想朱睿剛才與芒讚過了幾招倒是讓人讚賞,耳邊又聽到蘇南說話,常信又要皺眉了,象是這一會兒,就沒有不皺眉過。
蘇南吩咐自己的親兵:“喊個醫生,給沈校尉包傷。”常信忍氣再忍氣,這位沈校尉隻是手上被流矢擦傷,這是他跑在前麵的原因,他那馬太好,跑得就比別人快。聽著這兩位將軍談笑風生:“剛才過的那幾招你看到了吧,家學淵源呐。”
摸不到頭腦的常信隻能忍氣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